“她……知道了吗?”曾锦润终于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几乎是语带颤抖地问出这句话。
飞琼怜悯地望着她。
曾锦润无力地委顿在地上,她仿佛身处极刑一般,精神上的痛苦甚至远远超过了肉体上所受的折磨,她难堪地闭上眼睛,免得那些咸湿的液体滴出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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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上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这心思何其龌龊!她又何其卑劣!可是,明知禁忌,她却无法控制住自己,那人唇边温暖的笑容,甚至只是一个眼神,都让她迷恋不已,这么多年,总是小心翼翼的追寻和等待,即使知道他永远都不会属于自己,依然无法自拔。
真是可笑,是不是宣城沈家的血脉都有让人为之而生、为之而死的魔力。崔??鹗牵???允恰
当年沈家的两个嫡女,大女儿荣娘美艳绝伦,如倾国牡丹,绿艳闲且静,红衣浅复深,雅称花中为首冠,一城之人皆若狂。宛城崔家为北直隶世家之首,崔家宗子却对她痴心一片,为了她不惜和外家闹翻,至今身边无二色。
二女儿荟娘清媚、幽独之姿如空谷幽兰,素心不形喜怒,风露以畅其神,妙颜皎皎,纸窗招香魂。临城曾家的嫡长子为她停妻再娶,为了求得沈荟娘芳心,甚至将唯一的嫡女过继给旁支的族兄。
沈家二女被整个北直隶的公子哥们凤为世外仙姝、万人追捧,又有谁知这两姐妹都是心思深沉之辈,美名远播之下,多少红颜枯骨。
曾锦润从小就知道自己不是小五房的亲生骨肉,她名义上的父母实际上却是她的族叔、族婶,她恨沈荟娘,如果没有她,她的生母就不会三尺白绫吊死在卧房的横梁上。
小时候,她曾经远远看过那个女人,她总是一副风露含愁的楚楚之态,即使她的生父对她百般讨好,依然连一抹笑容都欠凤,她那个凉薄无情的父亲,在这个女人面前却卑微得像狗一样,她从来都是不屑一顾。
但是沈荟娘却对自己很好。
七岁时,曾锦润第一次踏入曾家主宅,沈荟娘带着她的异母弟弟在后花园里一块空旷的草地上放风筝。她的那个弟弟只有四岁,生的粉妆玉琢,好看得像是观音菩萨莲座下的仙童一样。
在得知她的身份之后,在人前一直连一抹笑容都吝啬的沈荟娘用一方绣着蜻蜓的雪白绢帕托起粉彩转心莲纹盘上做成小兔子形状的白玉糕,动作轻柔地放到她掌心,然后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带着几分寂寥的目光里满是对她的怜惜,唇畔的笑容轻软得像是天边的云朵。
年幼的她咬了一口白玉糕,软糯的山药泥里流出香甜的红豆沙馅,就像是那女子温软、含蓄的笑容,年幼的她呆愣愣地望着眼前的女子。
她穿着天水碧的丝裙,坐在花园里的石凳上。远处是粉墙黛瓦,翘角飞檐,月洞门左右延伸出去的抄手游廊,红漆立柱,雕花彩绘,挂着的轻纱绣帘飘飞如雾。近处是山石花台,牡丹、芍药、红枫、南天竺、芭蕉、湘妃竹等花卉交错布局、曲折有致,峰石高擎于台上,露岩低隆于地面,收放起伏、寸石生情。
她轻软的裙摆垂曳在青草地上,金银双线绣成的蝴蝶款款欲飞……重重深院,粉墙花影,那女子悠然独坐,妙目悲怜,半含笑靥,周围是夏浅春深,红淡绿浓,映衬着一从弱质,清影寥寥。
年幼的她心中那一腔愤恨忽然间就消退无踪,沈荟娘,并不爱她的父亲,她的愤恨,显得那样无力。而她的父、母亲,可笑又可悲。
锦润渐渐长大,她的目光总是落在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身上。那个孩子生得很像沈荟娘,她的生父从来都不屑于多看她一眼,但是她的父亲对那个孩子,却是有求必应、疼爱入骨。一开始她是嫉妒的,嫉妒自己汲汲以求的,那孩子可以轻易得到。渐渐的,这种嫉妒的感情变了味道,她的目光越来越离不开那个少年。她看着他从一个小小的孩童出落得清隽挺拔、渐渐长成一个翩翩少年。
第六十一章 摊牌[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