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大红喜服的男人站直了身子,身形尤为颀长,他眯了眯眸,唇角勾起玩味的弧度,比之方才略显正经。
“啧啧,被发现了呢,倒是看走眼了,还真以为你是个笨蛋美人儿。”
涟漪猜对了,脑子飞快运转着,思考逃脱的可能性,然而,念头一起,就被临头泼了一桶凉水。
她竟然被点了穴道,身体瞬间僵硬得像一块木头。
影雾阁阁主暴露了身份,也不装了。
见时间差不多了,他打开门就要离开,眼神倏地一缩,砰的一下合上了门,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门外不知何时围了数不清的精兵铁骑,宛若铜墙铁壁,根本毫无突围的可能性。
本应该在城外追逐的男人骑着马正对着大门口,居高临下,好似在嘲笑他的无能。
看来雪儿的伪装早就被他识破了,该死,中计了!
他克制不住内心的暴戾,一掌拍碎了桌子,碎屑飘飞,涟漪的手不小心被划伤了,细白手背上点点红晕,尤其鲜明。
她不由自主痛呼了一声,呼吸微乱。
影雾阁主斜睨了她一眼,心头一松,冷笑着拎起了她的脖子。
“待会乖乖听话,否则……”
他幽幽的视线落在她的小腹,嗓音暗沉狠绝,像是随时准备攻击的毒蛇。
涟漪浑身一颤,惊恐万分,不敢言语,生怕惹了他的红眼,对她和孩子不利。
今日阴风阵阵,乌云黑压压一大片,遮了一半的天光,无端压抑人的天性。
影雾阁主撕掉身上的红衣,露出了里面黑色的劲装,戴上面具,手上一把匕首抵着涟漪的脖颈,挟持着她,一步步走向穆子濯,面上毫无惧意。
“宸王殿下,啧啧,这是来参加在下的婚宴吗?”一遇见穆子濯,他总是忍不住挑衅,即便每次都落荒而逃。
穆子濯翻身下马,动作流畅雅致,他精致的眉眼没有一丝情绪,抽出长剑上前几步。
“识相的,放了她,赐你全尸。”这声音好似从雪山之巅而来,疏冷淡漠,威慑性十足,霸气侧漏。
涟漪被解开了穴道,却什么也没说,也没有任何动作,这个时候,她不能添乱。
他没有再说话,身后的人却推出了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白衣女子。
女子形容憔悴,身上布满血痕,似经历了残酷的刑罚。
影雾阁主眸光骤然一暗,呼吸紊乱起来,果然是雪儿,蠢货!
心知身份可能已经暴露,他也不废话了,直接道:“给本阁主一辆马车,交换!”
马车早已准备好了,不待穆子濯吩咐,已经有人将其赶到了两方对峙的中间位置。
围着的精兵们自觉让出一个出口,收起了武器。
在影雾阁主上了马车后,他便放开了涟漪,同时雪儿也被解开了束缚,俩人纷纷朝着自己心爱之人而去。
穆子濯的心徒然一松,猛地抱住奔向自己的娇娇儿,埋在她脖颈深吸一口,眼眶有些湿热,沙哑的鼻音透着浓浓的思念和懊悔。
“对不起,涟儿,让你受苦了,是我的不是。”
涟漪原本沉浸在重逢的喜悦和逃脱的庆幸中,听到了他的话,瞬间从低泣变成了大哭。
一颗心弱小可怜无助,酸涩又委屈.....
“呜呜,你为什么才来,我好害怕,我们的宝宝差点儿都没了......”
有人撑腰、温柔安慰,什么坚强自立,都去见鬼吧,她只想好好哭一场这些日子的思念和担惊受怕。
穆子濯的心被狠狠一揪,疼得喘不过气来,他将她打横抱起,上了豪华定制的马车。
“是我来晚了......”嗓子里的话变了数次,最后只能凄然地叹了声。
他将她放到柔软的狐皮上,她却受了惊似的弹跳起来,惶恐地黏在了他身上,精神绷得紧紧的,瞳孔有些涣散。
俩人没再说话,互相抱在一起取暖。
涟漪将一个月的委屈哭了出来,穆子濯始终摸着她的脑袋,将她抱得紧紧的,无声给予陪伴。
马车走的很慢,跟着的士兵多是一群大老粗,此时却放轻了步子和呼吸,生怕惊了马车里两个好不容易重逢的人。
待情绪疲倦,涟漪已经在他身上睡着了,即使在睡梦中,她也没有一丝安全感,不时惊颤几下,哼哼唧唧的。
回了王府,穆子濯担心她和孩子,让御医来瞧瞧。
御医给她诊脉,只道受了惊吓,没什么大碍,他才放下心来。
隔了一个多月,再次将她拥入怀中,心口酸酸胀胀的,有什么东西已经生长为参天大树。
夜深人静,一对鸳鸯交颈而眠,深情缱绻,画面温馨无比。
一声惊雷落下,涟漪下意识钻进了男人怀中,睡梦中的男人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双手捂住了她的耳朵,隔绝了闷闷不绝的雷电轰鸣。
然,两人相逢的那处宅院里的人,在暴风雨中迎来了血光之灾。
倾盆的大雨掩盖住了刀剑刺入身体的哼哧声、哀嚎求饶声,一时间血流成河。
次日的清晨却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阳光照拂,温暖如春,被大雨洗涤后的空气清新洁净,令人心旷神怡。
穆子濯告了假在家陪着涟漪,俩人比从前的任何时候都要黏糊,恨不得挂在对方身上,一会看不见对方心里便会焦躁不安。
好似生了病一般,迫切需要良药,而她(他)们彼此便是最好的良药。
“阿濯,我离开了那么久,你有没有想过我会......”
“我不在意,你回来便好,我只要你回来,不要多想。”
穆子濯捏住了她的双颊,她的粉唇被迫嘟起,水润可爱,嗓子眼的话也咽了回去。
她瘦了,脸上的肉肉没了,下巴显得格外尖,巴掌大的小脸看起来楚楚可怜。
一想到这一个多月的担惊受怕,他的心就止不住疼,他现在只想将自己的一切捧在她面前,护她一生无忧。
涟漪心口热热的,感动得热泪盈眶,吸了吸鼻子,郑重道:
“这一个月我只和顾博延接触过,他好像顾忌着什么,不敢对我动手,他身后有人......”
穆子濯的目光徒然一凉,如鹰隼一般锐利摄人,然,看向涟漪时,又恢复了暖色。
“你不用担心,好好养身体,外面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第139章 重逢[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