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风雪中,车队东行三百里,至偃师驿站。
韦小宝下马时,金龙纹已蔓延至锁骨,像一簇簇灼亮的火线。木剑断口处渗出的金点凝成薄鳞,贴在他腕背,冰凉如铁。胡图图用雪搓刀,血痂簌簌落下,露出刀身一道新裂——昨夜斩月刀劈开血灯笼时,刀背被笛声震出一缕发丝细的缝。祥泰蹲在井边,把枪管浸入冰水里,“嗤啦”一声,白雾腾起,水里浮起几片焦黑的菊花瓣,像被烧焦的指甲。
驿站小吏送来热汤,汤面漂着几粒枸杞,红得像凝固的血珠。韦小宝没喝,他用断木剑拨弄汤碗,金鳞映着汤面,忽然凝成一张童女的脸——那是棺中七童之一,眉心一点朱砂被雪水泡得晕开。胡图图猛地按住剑柄:“龙侯,你脸色不对。”韦小宝抬眼,眼底血丝像裂开的冰纹:“刀裂了,还能补;人裂了,拿什么缝?”
话音未落,驿站梁上坠下一物——是半截灯笼骨,竹篾上残存“月读”二字,墨迹未干。祥泰抬枪便射,火舌舔过灯笼,竹篾爆出一串血泡,竟化作一只血手,五指如钩,直抓韦小宝咽喉。金龙纹骤然亮起,金鳞逆生,瞬间覆满韦小宝半张脸。血手触及金鳞,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化作一滩黑水渗入青砖。黑水过处,砖缝里钻出细若发丝的红线,蜿蜒如血管,直指东北。
“是月读宫的‘指血引。”胡图图用刀背碾碎红线,线头却钻入刀缝,刀身那道裂痕立刻渗出一线猩红,“他们想用龙侯的血,重开东海鬼樱阵。”韦小宝用断木剑挑起一截红线,金鳞与红线相触,竟发出铁器刮瓷的锐响。他忽然笑了,笑得像咬碎一口冰:“那就让他们来取。”
寅时末,驿站火起。火不是红的,是蓝的,像洛阳灵堂那盏长明灯。火里浮着无数小灯,灯罩上全写着“平安”,墨迹却扭曲成“祭”字。清宁卫三百骑在火中列阵,马眼被蓝火映成两团幽冥。韦小宝翻身上马,断木剑已重铸——用驿站铁匠铺的砧台熔了金龙鳞,浇入刀裂,凝成一柄三寸长的金黑色小剑,剑脊上隐现七颗童齿印。祥泰的枪管缠满红线,线头系着一枚铜钱,那是从黄河浮尸嘴里掏出来的,钱孔里塞着一缕黑发。胡图图的斩月刀缠了白绫,绫上浸的不是血,是驿站老妪熬的糯米浆——老妪说,糯米粘魂,能封裂痕。
第264章 残灯未烬[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