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卿月郡主府。
厚重的朱漆大门在黎明前最深的夜色中悄然开启,门楣上悬挂的素白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洒下清冷的光晕,映照着门前石阶上残留的、被雨水冲刷得极淡的泥泞痕迹。府邸深处,一片寂静,唯有巡夜侍卫轻而规律的脚步声,以及远处更夫敲响的五更梆子声,在寂静中回荡。
这份寂静,被一阵压抑而急促的脚步声打破。
数名身着郡主府亲卫服饰的精悍汉子,抬着几副临时用门板改成的简易担架,脚步沉重而迅捷地穿过重重庭院,直奔府邸深处那座最为幽静、戒备也最为森严的“静雪轩”。担架上的人,无一不是血迹斑斑,气息微弱。
为首的担架上,阿尔忒弥斯静静地躺着。她身上的银袍早已被血污和泥泞浸透,失去了所有光泽,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过分纤细的轮廓。那张清丽绝伦的脸庞苍白得近乎透明,如同最上等的薄胎白瓷,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她双目紧闭,长长的银色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着生命尚未完全离她而去。肩背处那几个幽蓝色的针孔,在清冷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周围皮肤呈现出一种不祥的黑紫色,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寒气。
紧随其后的是楚墨渊。这位威震北疆的大宗师,此刻面如金纸,嘴唇干裂,嘴角残留着未擦净的暗红血渍。他双目紧闭,眉头紧锁,即使在昏迷中,身体依旧因经脉寸断的剧痛而微微痉挛。两名亲卫小心翼翼地抬着他,生怕一丝颠簸都会加剧他的痛苦。
林远躺在另一副担架上,胸前的衣襟被大片暗红的血迹浸透,呼吸沉重而断续,显然内腑伤势极重,仍未脱离危险。
陆羽柔是唯一还能勉强站立行走的。她火红的衣裙破损不堪,肩头裹着厚厚的、渗出血迹的白布,脸色苍白,桃花眼中布满了血丝和难以掩饰的疲惫。她紧跟在担架旁,目光始终未曾离开过阿尔忒弥斯和楚墨渊,手中紧紧攥着那个装着护心丹的莹白玉瓶,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轩辕一刀则由一名缇骑搀扶着,踉跄前行。他佝偻着腰,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浑浊的老眼半眯着,气息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嘶鸣和血沫。寒魄刀被另一名亲卫捧着,刀身裂纹密布,黯淡无光,如同它的主人一般,透着英雄末路的苍凉。戚如雪那颗强行吊命的丹药,只是让他勉强支撑着回到了这里,但谁都看得出,这位老牌宗师已是油尽灯枯,即便能活下来,那身惊世骇俗的功力,恐怕也再难恢复到巅峰了。
“快!抬进去!”早已得到消息、在静雪轩外焦急等候的府中医官和侍女们立刻迎了上来,训练有素地接手了伤员。
静雪轩内,灯火通明,药香弥漫。数个房间早已被收拾出来,铺上了干净的被褥,备好了热水、金疮药、绷带以及各种应急的药材。
阿尔忒弥斯的房间:
房间内弥漫着一种清冷的药香,与阿月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寒梅气息混合在一起。一张铺着柔软素锦的床榻早已备好,旁边的小几上,温热的清水、特制的金疮药、以及几味散发着寒气的珍稀药材整齐摆放着——显然有人提前精心准备过。
当担架被抬入房间的瞬间,一道纤细的身影如同受惊的小鹿般扑到床边!
“小姐——!”一声带着哭腔的、颤抖的惊呼响起!
是阿阮!
她穿着一身素净的月白襦裙,小脸煞白,一双杏眼早已哭得红肿,此刻更是盈满了惊骇欲绝的泪水!她看着担架上那个如同破碎琉璃般、气息奄奄的身影,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几乎站立不稳!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阿阮的声音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她颤抖着手,想要去触碰阿月苍白的脸颊,却又怕弄疼了她,悬在半空,不知所措。
“阿阮姑娘!让开!快让医官看看!”陆羽柔强压下心中的酸楚,沉声提醒。
阿阮如梦初醒,慌忙退后一步,却依旧死死咬着下唇,泪眼婆娑地看着医官们小心翼翼地将阿月安置在床榻上。
两名经验丰富的医官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剪开她身上粘连着伤口的破烂银袍。当看到肩背处那几个深可见骨、周围皮肉翻卷、泛着幽蓝寒气和黑紫色泽的伤口时,饶是见多识广的医官也倒吸一口凉气。
“玄阴蚀心毒…还有极寒掌力残留…这…”一名老医官声音发颤。
“别废话!护心丹!”陆羽柔立刻将玉瓶递过去,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用无
第110章 长乐宫·余烬微光[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