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成义下午一进后厨,便熟门熟路地换上工装。鲍翅档的灶台擦得锃亮,刘师傅已在案前处理辽参,见他来,头也不抬地递过一把薄刃刀:“试试泡发好的花胶改刀,顺着纹理切菱形块,等会儿鲍汁收浓了要嵌进去的。”
邢成义应了声,指尖捏着花胶边缘,能感觉到那半透明的胶质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他手腕轻转,刀刃贴着纹理游走,切出的菱形块大小均匀,边角齐整。刘师傅瞥了一眼,嘴角微微上扬:“素味斋的刀工没丢,行。”
旁边蒸箱“嗡”地响了声,是预定的蟹粉扒冬瓜该起锅了。邢成义往冬瓜上浇汁时,特意留了三分力,让浓稠的蟹粉汁顺着冬瓜的弧度缓缓流淌,既裹住了棱角,又没把雕好的云纹冲散——这是他在素味斋做“假鱼真味”时练出的巧劲,没想到在金沙食府倒用上了。
傍晚客流高峰时,传菜口的单子像雪片似的飞来。邢成义站在灶台前,左手颠勺翻着澳带,右手已经摸到了旁边的芦笋段,眼尾的余光还瞟着计时器。“十秒,不能多也不能少”,刘师傅的话在耳边响着,他手腕一沉,将澳带盛进白瓷盘,芦笋码得整整齐齐围在边上,翠绿衬着乳白,倒比菜单上的样图还好看些。
忙到夜里九点,后厨渐渐静下来。小张端着两碗热汤过来,一碗塞给邢成义:“邢师傅,您这澳带炒得比我强多了,刘师傅都没念叨您。”邢成义喝着汤,看刘师傅正低头擦他那把用了十几年的铁锅,灶台上的火光映在老人鬓角的白发上,倒像是素味斋后厨常有的光景。
他忽然发现,自己往高汤里加瑶柱时,手底下的分量竟和在素味斋放香菇的轻重一般;给菜装盘时,总会下意识地把盘子边缘擦得干干净净——这些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原来就是融入的开始。窗外的路灯亮了,邢成义望着后厨墙上“用心做好每道菜”的字,觉得这烟火气里,藏着的都是一样的踏实。
宿舍楼道里的灯是声控的,邢成义刚迈上最后一级台阶,灯“啪”地亮了,把他的影子钉在斑驳的墙面上。推开宿舍门,空气里飘着点隔壁室友晾的肥皂味,和后厨的油烟气混在一块儿,倒也不呛人。
他把帆布背包往床尾一放,先倒了杯凉白开。刚才在后厨帮着收拾时,张师傅非要多塞给他半盘蛋炒饭,说“年轻人扛饿”。此刻胃里还暖烘烘的,蛋炒饭里的葱花香味好像还沾在鼻尖,鸡蛋汤的清淡滋味顺着喉咙往下滑,熨帖得很。
洗过脸,凉水扑在脸上时,他忽然想起早上刘紫荷说的“抢馒头”。其实下午忙完,食堂张师傅特意给他留了两个碱面馒头,用纱布裹着放在蒸箱里温着,说是“明早不用抢了”。素味斋的老伙计也总这样,谁家里带了腌菜,会多装一罐子放在后厨,谁要是晚下班,灶上准留着热乎饭。
躺在床上时,床板“吱呀”响了一声。他望着天花板上的吊扇,脑子里过电影似的:早上班车上刘紫荷记笔记的沙沙声,刘师傅看他切花胶时那一眼,炒澳带时手腕上的力道,还有蛋炒饭里金黄的蛋碎……这些碎片凑在一块儿,竟没有半分陌生。
手机在裤兜里震了下,是素味斋王店长发来的:“听说金沙食府的灶台比咱这儿高,适应不?”邢成义回了句:“还行,火候跟咱那儿的铁锅一个性子。”发完消息,他把手机往枕头边一放,忽然觉得这宿舍的床,好像也没那么硌得慌了。
窗外的月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在地上画了道银线。邢成义翻了个身,鼻尖还萦绕着蛋炒饭的香,心里头那点初来乍到的拘谨,早被这一天的烟火气泡得软乎乎的。明天早上,可得尝尝那两个留着的碱面馒头。
邢成义把换下来的工装泡在盆里,指尖搓着袖口的油渍时,忽然想起明天是二月十四。这日子在素味斋时总被前厅姑娘们念叨,说这天的玫瑰能涨到三倍价,王红梅那时总笑:“咱素斋的玫瑰酥,用的是糖渍花瓣,比鲜花经放。”
他往盆里添了勺洗衣粉,泡沫漫上来时,心里倒有了个主意。早上路过食堂,得跟张师傅要半袋糯米粉——王红梅爱吃素味斋的玫瑰酥,当年他总在歇班时偷偷做给她,用的就是金沙食府也有的红豆沙馅。
“就说给宿舍同事带点点心。”邢成义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嘀咕,镜子里的人眼角有几道细纹,
第二百一十五章 花开花落叶逢春[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