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活人写的账,才最黑[1/2页]
悍女麴凰驭龙婿
一米九
夜色如墨,京畿西郊一处废弃军营内火光点点。
风卷残云,枯草在寒风中簌簌作响,仿佛仍有战魂未散。
麴云凰立于高台之上,黑袍猎猎,眸光如刀。
她手中握着一叠铜牌,每一块皆由匠人连夜铸就,正面刻着阵亡将士的姓名,背面是赤焰营的军徽——一只展翅欲飞的火凤。
台下,三百余人跪立寒地,多是老弱妇孺,衣衫褴褛却脊梁不弯。
他们是赤焰营最后的血脉,十八年来,等不来抚恤,等不来尸骨归乡,等来的只有“战死无痕”四个冷字。
“你们的父兄,”麴云凰开口,声音不高,却穿透寒风,直入人心,“不是死在敌阵前,是死在自己人的账本里。”
她扬手,将一枚铜牌递到第一人手中——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妇,颤抖着接过,看清上面“麴昭”二字时,猛然跪倒,嚎啕大哭。
“这是我儿……我儿终于有名了……”
一声哭,百声应。哀恸如潮水般涌起。
麴云凰环视众人,一字一句道:“十八年,他们吃的是死人饷,住的是义庄宅,穿的是你们父兄的战袍换来的锦缎。现在——该讨回来了。”
她抬手一挥,韩烈大步而出,身后兵卒抬出数箱账册抄本,纸页泛黄,墨迹斑驳,却字字见血。
“这是沈砚账册的副本,”麴云凰冷声道,“从兵部拨款开始,到地方转运,再到柳家名下‘义庄田产的流水记录。每一笔银子,都写着你们亲人的名字。”
百姓哗然。
消息如野火燎原,三日内传遍九城。街头巷尾议论纷纷。
“你听说了吗?兵部每年拨给赤焰营的抚恤银,足足三十万两,竟全流入柳尚书名下的庄子!”
“怪不得我家老父战死沙场,家中连一文钱都没见着!反倒听说柳家三公子昨儿娶亲,光是聘礼就抬了八百抬!”
“死人比活人有钱!”有人怒吼,“他们给死人建义庄,让活人饿死街头!”
更有传言,那夜三更,乱坟岗又响起铁靴踏地之声,伴随着低沉笛音,似有千军万马踏月而来,直逼柳府门前。
守门家丁吓得瘫软在地,说看见数十道黑影立于墙头,手中皆持残破军旗,上书“赤焰不灭”。
朝堂震动。
牛俊逸端坐清饷司主位,手中轻摇折扇,眉眼不动,却早已布下天罗地网。
他奏请皇帝设“清饷司”,表面为查抚恤流向,实则剑指柳党根基。
首查目标,正是柳元衡名下三处“义庄田产”——名义上安葬阵亡将士,实则为洗钱中枢,暗中勾连云贵盐铁、北境马市,早已形成庞大利益链。
他故意将奏章呈递后,压下御史协查文书三日不发。
流程拖延,消息却早已“不胫而走”。
当夜三更,柳府后院火光一闪。
管家匆匆携一木箱潜入柴房,正欲点火,忽觉寒风扑面,数十黑影破墙而入!
“谁?!”管家惊叫。
韩烈一脚踹翻油灯,冷声道:“吃人血的账,也敢烧?”
箱中账本被当场截获——明账清清楚楚,收支合规;暗账却以朱砂密录,血字斑斑,赫然标注:“赤焰营空饷,年入四十二万两,三分入柳府,二分贿兵部,余者供‘上。”
“上”字无名,却重如千钧。
牛俊逸接过拓印本,只淡淡一笑:“血账既出,便不是一家一姓之事了。”
他命人将暗账拓印百份,不送权贵,反分发给各部九品小吏、边军遗属、退役老兵。
这些人多年被欺压,抚恤无着,早已心寒如铁。
如今一看账册,方知自己亲人竟被当成“死人”吃了十八年钱!
怒火,终于点燃。
第三日清晨,兵部门前黑压压跪满人群。
有拄拐的老兵,有抱着婴儿的寡妇,有白发苍苍的母亲,手中皆举着那枚铜牌,高声哭喊:
“还我血饷!”
“清饷司查账!”
“赤焰营将士,不该无名而死!”
御史台大门紧闭,却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台中官员面面相觑,终于有人颤声下令:“立案……立案彻查!”
宫中,太子连翻三份民情奏报,手抖如筛糠。
而此刻,麴云凰立于城楼之上,远眺兵部门前那片悲声如海的人群,指尖轻抚胸前玉佩,沉默不语。
风拂过她鬓角碎发,映着晨光,竟似有血色流转。
牛俊逸走来,站于她身侧,低声道:“柳党动摇,但——清饷司查得越深,宫里的目光就越冷。”
麴云凰微微侧首:“你察觉了?”
他点头:“昨夜,皇帝召见太子,问的不是账册,而是‘清饷司权柄是否过重。”
两人对视,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凝重。
这场清算,早已不止是为赤焰营讨公道。第316章 活人写的账,才最黑[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