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如刀,割过荒草萋萋的皇陵西坡。
守陵人祠堂孤零零矗立在乱石之间,檐角残破,香炉冷灰积了厚厚一层,唯有正殿中央那盏长明灯,竟还燃着一点幽微残焰,火光摇曳,映得四壁影子如鬼舞动。
祠堂外,韩烈伏在断碑之后,手按刀柄,目光如鹰隼扫视四周。
他身后三名义军精锐已布下暗哨,弓上弦,刃出鞘。
他知道今夜不同寻常——牛俊逸与麴云凰要进的地宫,不是陵墓,而是先帝藏诏的“心殿”。
一旦开启,便是掀翻江山棋局的第一步。
祠堂内,寂静得连呼吸都清晰可闻。
牛俊逸站在灯前,手中铜牌轻触灯座底部一道隐秘凹槽。
指尖微颤,不是因惧,而是因重逢——这块铜牌,是他母亲临终前塞进他襁褓中的唯一遗物,二十年来从未离身。
而今,它竟能开启皇权最深处的秘密之门。
“咔——”
一声沉闷机括响动自地底传来。
脚下青砖缓缓移开,一方石门从中裂开,露出向下的石阶,冷风扑面,带着陈年墨香与铁锈交织的气息,仿佛千年尘封的记忆被骤然唤醒。
麴云凰眸光一凝,身形已悄然挡在牛俊逸身侧。
“你先让我探路。”她低声道,声音压得极轻,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牛俊逸未反驳,只将铜牌收回袖中,任她先行。
石阶幽深,两侧石壁上刻满奇异纹路,细看竟是一道道音律符文,蜿蜒如蛇,流转似水。
那些纹路与她怀中灵犀琴腹内的金箔图样完全一致,仿佛同源而生。
“这不是陵墓……”麴云凰脚步微顿,声音微颤,“这是先帝的‘心殿——以音为锁,以心为钥,唯有通晓‘灵犀幻音诀者,才能感知此处真意。”
牛俊逸眸色深沉:“所以你母亲当年教你习琴,并非只为安身立命。”
她没有答,只是握紧了腰间佩刀。
脑海中母亲温柔低语再度浮现:“小昭宁,莫怕……”
原来不是昵称。
是称呼。
是身份。
是血统。
百步之后,甬道尽头出现三重青铜巨门,层层封锁,门上符文流转,隐隐有音波震荡之感。
第一道门前,浮现出一段残缺乐谱,标注“静听者始通”。
牛俊逸取出那枚铜哨,置于唇间,吹出一段短调——清越如泉,却不带丝毫情感,像是某种古老的召唤。
音落刹那,第一道门轰然开启,尘烟四起。
第二道门上刻着军歌残章:“赤焰照边关,铁马踏霜还……”下方一行小字:“守灯遗脉,合音可启。”
麴云凰取出随身银铃,指尖轻拨,模拟出低沉鼓点与号角声,音律虽不完美,却恰好契合那段军歌的节奏。
片刻后,石门震颤,缓缓开启。
但第三道门,才是真正生死之关。
门上浮现一行血字,笔画似由鲜血写就,仍在缓缓渗出暗红液体:
“血胤亲启,非者形神俱灭。”
空气仿佛凝固。
牛俊逸退后半步,目光落在她身上:“你若真是先帝遗女,这门便为你而开。”
麴云凰望着那血字,心潮翻涌。
二十年来,她以为自己只是将门孤女,背负冤屈苟活于世。
可如今,每一步都在将她推向一个她不敢相信的身份——大晟王朝真正的嫡系血脉,被篡诏埋名、流落民间的昭宁公主。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已无犹豫。
拔出短刃,割破指尖,鲜血滴落在门环之上。
刹那间——
整个甬道剧烈震动!
石壁上的音纹骤然亮起,泛出幽蓝光芒,如同万千细小琴弦同时共振。
铁链拖动之声从门后深处传来,沉重、缓慢,仿佛禁锢千年的凶兽正缓缓苏醒。
第三道门,终于开启。
内室不大,却庄严肃穆。
中央悬着一口青铜方匣,由七根粗大铁链吊起,匣面中央凹槽,形状与玉珏残片完全吻合。
麴云凰上前,将玉珏嵌入。
“咔哒”一声,匣盖自动掀开。
一卷明黄诏书静静躺在其中,边缘绣着金线龙纹,封印完好。
旁边,还有一枚赤金帅印,印钮为展翅鸾鸟,正是皇室军令最高象征。
她颤抖着手取出诏书,展开——
字字如雷,炸响心头:
“朕女昭宁,嫡出长公主,天资聪慧,堪承大统。然权臣勾结后宫,伪报夭折,暗中流放民间。若其成年归来,玉珏为证,诏告天下,正位东宫。若有阻逆者,皆以谋逆论处。”
更令人震惊的是,诏书末尾附有一道密令,以朱砂亲笔书写:
“若静字铜牌与赤金帅印同现于世,即召天下守灯人,重启赤焰军令,清君侧,正朝纲。”
牛俊逸接过铜牌与帅印,两物相触,竟发出一声清鸣,似有共鸣。
他眸光冷冽如冰:“先帝早知会有今日。他留的不是遗命,是一场反杀。一场等了二十年的布局——只为等一个‘归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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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 地宫没灯,但有人走动[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