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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望夷宫变的青铜灯柱[1/2页]

一统天下的帝王 天苍山脉的苍沼桐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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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夷宫的秋夜,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冷雨浇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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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水如同断了线的墨珠,疯狂地敲打着宫殿厚重的琉璃瓦顶,发出连绵不绝、令人心烦意乱的“噼啪”声,汇成冰冷的溪流,沿着翘起的飞檐兽吻奔涌而下,砸在殿前青石铺就的丹墀上,溅起一片片浑浊的水花。狂风在空旷的宫苑间呼啸穿行,卷起湿透的落叶和尘土,发出如同万千鬼魂呜咽般的尖啸,猛烈地撞击着紧闭的雕花殿门,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呻吟。殿内,巨大的青铜仙鹤灯架孤独地矗立着,九支粗如儿臂的牛油烛在穿堂风中疯狂摇曳挣扎,将殿内重重叠叠的帷幕、梁柱和器物投下的影子拉扯得如同群魔乱舞,变幻不定,更添几分阴森诡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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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亥蜷缩在巨大的、铺着白虎皮的御榻深处。他身上胡乱裹着几层厚重的玄色锦衾,却依然无法驱散那从骨髓深处透出的、如同跗骨之蛆般的寒意。昔日养尊处优的圆润脸庞,此刻瘦削得颧骨高耸,眼窝深陷如同骷髅,两颊凹陷下去,皮肤呈现出一种蜡黄中透着青灰的死气。浓重的黑眼圈如同墨渍,顽固地晕染在眼睑下方。他嘴唇干裂起皮,微微哆嗦着,双手神经质地紧紧揪着锦衾的边缘,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着毫无血色的青白。那双曾经充满骄纵和贪婪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无尽的惊恐、涣散和一种被彻底掏空后的呆滞,瞳孔在摇曳的烛光下时而放大,时而收缩,毫无焦点地扫视着殿内疯狂舞动的阴影,仿佛每一个晃动的影子后面,都隐藏着索命的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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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皇……父皇饶命!不是亥儿!是丞相……是赵高!都是他逼我的!逼我的!”胡亥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不似人声的尖叫,身体猛地从御榻上弹起,如同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他挥舞着枯瘦的双臂,对着殿角一根巨大的蟠龙金柱方向疯狂地抓挠、挥舞,仿佛那里正站着始皇帝嬴政那高大威严、充满雷霆之怒的身影!锦衾滑落,露出他身上同样宽大不合体的玄色丝袍,衬得他形销骨立,如同套在华丽衣冠里的一具骷髅。“沙丘……沙丘宫……亥儿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皇位还给您!还给您!求您饶了亥儿吧!”他涕泪横流,声音嘶哑变调,充满了孩童般的绝望哀求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望夷宫的秋夜,被一场毫无征兆、倾盆而下的冷雨彻底浇透、淹没。雨水不再是温柔的丝线,而是如同天河决堤般泼洒下来的、冰冷粘稠的墨色珠子,带着毁灭一切的狂暴气势,疯狂地敲打着宫殿巍峨高耸的琉璃瓦顶。无数雨点砸在光滑坚硬的琉璃瓦片上,发出震耳欲聋、连绵不绝的“噼啪”爆响,汇集成一片令人心神崩溃的嘈杂噪音。雨水迅速汇成浑浊的溪流,沿着层层叠叠、精心雕琢的飞檐翘角奔泻而下,重重砸在殿前宽阔的、由巨大青石板铺就的丹墀之上,激起一片片浑浊、冰冷的水花。狂风如同挣脱了锁链的凶兽,在空旷死寂的宫苑亭台楼阁间肆虐穿行,发出凄厉刺耳的尖啸。它卷起地上湿透的枯黄落叶、破碎的残枝和冰冷的尘土,形成一股股旋转的、呜咽的涡流,猛烈地撞击着望夷宫紧闭的、镶嵌着巨大青铜兽首的厚重雕花殿门。沉重的门轴在狂风的巨力冲击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如同垂死巨兽呻吟般的“吱嘎——吱嘎——”声,仿佛随时会不堪重负而断裂、崩塌。
     殿内,巨大的、高达丈余的鎏金青铜仙鹤灯架,如同沉默的巨人,孤独地矗立在空旷大殿的中央。灯架顶端,九支粗如儿臂的特制牛油巨烛在从门缝窗隙疯狂灌入的穿堂风中,剧烈地摇曳、挣扎着。橘黄色的火焰被拉扯得忽长忽短,明灭不定,发出“噗噗”的闷响,仿佛下一刻就会被彻底吹熄。跳跃的烛光将殿内的一切——垂落的玄色帷幕、巨大的蟠龙金柱、冰冷的黑玉几案、角落里堆积如山的珍玩器物——投下的影子无限拉长、扭曲、变形。这些巨大而狂乱的阴影在光滑如镜的黑色水磨石地面上、在绘满了云雷纹的墙壁上疯狂地舞动、纠缠、分离又聚合,如同无数从地狱深渊爬出的魑魅魍魉,在举行一场诡谲而绝望的狂欢,将整个望夷宫正殿渲染得如同阴曹地府般阴森可怖。空气中弥漫着烛火燃烧的油脂味、潮湿霉变的木头气味、一种若有若无的、从御榻深处散发出的病体气息,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名为死亡临近的腐朽味道。
     胡亥,大秦帝国的二世皇帝,如同一只被遗弃在暴风雨中的病弱雏鸟,深深地蜷缩在巨大的、铺着完整白虎皮的御榻最深处。那曾经象征无上尊荣的白虎皮,此刻金色的斑纹在昏暗摇曳的烛光下也显得黯淡无光,如同蒙尘的旧锦。他身上胡乱裹着好几层最上等的玄色锦衾,丝滑的锦面在微弱的光线下反射着幽暗的光泽,却丝毫无法温暖他那从骨髓深处透出的、如同跗骨之蛆般的冰冷寒意。那寒意并非仅仅来自秋夜的凄风苦雨,更源于他早已崩溃的精神世界和无时无刻不在啃噬他灵魂的恐惧。他瘦得脱了形,昔日养尊处优、甚至有些痴肥的圆润脸庞,此刻两颊深陷,颧骨如同两把尖刀般高高凸起,将薄薄的皮肤撑得近乎透明,呈现出一种蜡黄中透着死灰青气的颜色。深陷的眼窝如同两个漆黑的窟窿,浓重的、如同用劣质墨汁反复涂抹过的黑眼圈顽固地盘踞在眼睑下方,几乎与凹陷的眼窝融为一体。他的嘴唇干裂起皮,布满了细小的裂口,此刻正不受控制地微微哆嗦着。一双枯瘦如柴的手,如同鹰爪般神经质地死死揪着锦衾的边缘,指节因过度用力而绷紧、扭曲,呈现出毫无血色的青白,指甲深深陷入锦缎之中。那双曾经充满了骄纵、贪婪和愚蠢自大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无尽的惊恐、涣散和一种被彻底掏空灵魂后的呆滞茫然。瞳孔在摇曳跳跃的烛光下时而惊恐地放大,时而又收缩成针尖般细小,毫无焦点地扫视着殿内那些随着烛火疯狂舞动、变幻莫测的巨大阴影,仿佛每一个晃动的黑影后面,都潜伏着从阿房宫地底爬出的怨灵,或是手持滴血利刃、前来索命的冤魂——蒙恬、蒙毅、扶苏、冯去疾、冯劫……还有……他最深的梦魇,他的父皇,始皇帝嬴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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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皇……父皇饶命!不是亥儿!不是亥儿干的!是丞相……是赵高!都是他逼我的!他逼我的啊!”胡亥猛地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完全不似人声的尖叫,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到!他枯瘦的身体像一张被拉满的弓,猛地从御榻深处弹射而起!宽大的玄色锦衾滑落,露出下面同样宽大不合体、空荡荡垂着的玄色丝袍,衬得他形销骨立,如同一具套在华丽帝王衣冠里的、行将就木的骷髅!他挥舞着枯树枝般的手臂,对着殿角一根盘绕着狰狞鎏金蟠龙的巨大金柱方向,疯狂地抓挠、挥舞、推拒!仿佛那里正矗立着始皇帝嬴政那高大威严、如同山岳般不可撼动的身影!嬴政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雷霆,带着无尽的愤怒与失望,穿透时空的阻隔,死死地钉在他这个不孝之子的身上!那目光比殿外的寒风冷雨更加刺骨百倍!“沙丘……沙丘宫……亥儿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皇位还给您!还给您!求求您……饶了亥儿吧!亥儿知错了!知错了!”他涕泪横流,浑浊的泪水混合着鼻涕糊满了瘦削的脸颊,声音嘶哑变调,充满了孩童般最原始的绝望哀求和深入骨髓、无法摆脱的恐惧。他双膝一软,“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冰冷的、铺着白虎皮的御榻上,对着那空无一物的蟠龙金柱方向,如同捣蒜般疯狂地磕起头来!额头撞击在柔软的虎皮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殿内深处,巨大的帷幕阴影里,一双如同毒蛇般阴冷的眼睛,正透过缝隙,无声地注视着御榻上这疯狂而可悲的一幕。那是宦者令韩谈(赵高心腹宦官),一个面色苍白、身形佝偻如同虾米的老宦官。他手中捧着一个不起眼的、巴掌大小的青铜香薰球。球体镂空,里面燃烧着一种颜色幽蓝、散发出奇异甜腻香气的香料。这香气极其淡薄,混杂在殿内浑浊的空气中几乎难以察觉,却如同无形的毒蛇,悄然钻入胡亥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经,将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和幻觉无限放大、扭曲。韩谈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弯起一个冰冷而满意的弧度。他枯瘦的手指,轻轻拨动着香薰球底部的一个小小旋钮,调整着里面香料的燃烧速度。
     “陛下!陛下息怒!保重龙体啊!”几名守在御榻不远处、同样面无人色、瑟瑟发抖的年轻宦官,被胡亥这突如其来的疯狂举动吓得魂飞魄散,慌忙扑上前,试图搀扶安抚。他们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同样的恐惧。
     “滚开!都给朕滚开!”胡亥如同被侵犯领地的疯兽,猛地挥臂,将一名试图靠近的宦官狠狠推开!那宦官猝不及防,踉跄着向后跌倒,撞翻了旁边一盏精致的青铜雁鱼灯,灯油泼洒出来,在光滑的地面上蜿蜒流淌,火焰“噗”地一声熄灭,冒起一股黑烟。“鬼!有鬼!父皇来了!他带着蒙恬蒙毅来了!他们要杀朕!要杀了朕!”胡亥指着那熄灭的灯盏方向,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惊恐,身体蜷缩着向御榻深处退去,仿佛那里是唯一的安全角落。“赵高呢?丞相呢?!快!快宣丞相护驾!护驾!”他嘶哑地尖叫着,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陛下稍安,老奴……老奴这就去请丞相!”韩谈那如同夜枭般沙哑的声音,适时地从帷幕阴影里飘了出来。他佝偻着身体,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出阴影,对着惊恐万状的胡亥深深一躬,脸上带着一种程式化的、虚假的恭敬和忧虑。他捧着那幽蓝的香薰球,倒退着,迅速消失在通往侧殿的回廊深处。
     韩谈的身影消失在回廊的黑暗中,如同带走了殿内最后一丝虚假的安抚。胡亥的喘息更加粗重,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尖锐的嘶鸣。他惊魂未定地环顾四周,烛影依旧狂乱地舞动,那些巨大的、扭曲的阴影仿佛随着韩谈的离开而变得更加狰狞、更加迫近。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抠住身下白虎皮光滑的皮毛,试图从那冰冷的触感中汲取一丝微弱的安全感,却只觉得那皮毛下仿佛也隐藏着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恐惧中缓慢地爬行,每一息都如同一年般漫长。殿外,狂风暴雨的呼啸声似乎更加猛烈了,夹杂着远处宫墙角楼上隐约传来的、被风雨撕扯得断断续续的刁斗声——那是象征帝国秩序的最后一点微弱的余响,此刻听来却如同丧钟的序曲。
     “哐当——!”
     一声巨大而沉闷的撞击声,如同晴天霹雳,猛地从望夷宫正殿那紧闭的巨大宫门方向传来!这声音如此突兀、如此暴烈,瞬间压过了殿外的风雨声和殿内烛火的“噗噗”声!
     紧接着,是利器疯狂劈砍厚重宫门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咔嚓!哐!哐!”巨响!还有无数沉重脚步践踏雨水、混杂着金属甲叶摩擦碰撞的“哗啦”声,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击着宫门!
     “什么人?!胆敢擅闯禁宫!啊——!”殿门外,传来守卫郎中卫凄厉的呵斥声,但声音瞬间被一声短促而戛然而止的惨嚎所取代!那是利器割断喉管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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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奉旨诛逆!”一个冰冷、洪亮、充满了铁血杀伐之气的声音穿透厚重的宫门,如同死神的宣告,清晰地传入死寂的殿内!
     “轰隆——!!!”
     一声更加巨大的、如同山崩地裂般的爆响!那两扇由整块巨木打造、外包青铜、重逾千斤的望夷宫正殿大门,竟被一股狂暴的力量从外面生生撞开!碎裂的木屑、扭曲的青铜包边如同暴雨般向殿内激射!狂风裹挟着冰冷的雨点和浓重的血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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