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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咸阳武库的楚军火把[1/2页]

一统天下的帝王 天苍山脉的苍沼桐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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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婴降秦的消息尚未传开,咸阳武库的青铜剑戟便已在火光中扭曲变形。
     >老军需官用血肉之躯阻挡楚军火把,临死前嘶吼着一个名字:“沛公...泗水亭长...”
     >当项羽的重瞳映照出冲天烈焰时,谁也没注意到角落处一卷未被烧尽的兵械册——那里登记着五年前一个叫“韩信”的年轻人领走的一柄三尺青锋。
     
     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沉沉压在咸阳城头。渭水的呜咽被另一种更沉闷、更不祥的声响取代——那是无数沉重的脚步踏过青石街道的轰隆,是青铜甲叶相互摩擦的刺耳刮擦,是楚地口音混杂着兴奋与暴戾的呼喝,由远及近,如同决堤的洪水,正不可阻挡地漫过这座帝国的心脏。风中,隐隐传来章邯降楚的消息,夹杂着子婴白马素车出降的流言,像冰冷的毒蛇,噬咬着每一个尚在抵抗或蜷缩在角落里的秦人心。
     “轰——!”一声巨响撕裂了死寂,咸阳宫的方向骤然腾起一道狰狞的火柱,映红了半边天际,将残破的宫阙飞檐勾勒成张牙舞爪的剪影。那是阿房宫在燃烧,是帝国最恢弘的象征在楚人的火把下呻吟、崩塌。
     火光之下,咸阳武库那巨大、厚重、包着青铜钉饰的楠木大门,如同沉默的巨兽,匍匐在城西的暗影里。门内,是帝国积攒了百年、横扫六合的无双武力。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冰冷的金属气味,混杂着桐油保养兵器的特殊气息,以及皮革、木材陈年的味道。巨大的库房深邃幽暗,一排排高耸入屋顶的木架上,密密麻麻悬挂、堆叠着秦军制式的杀人利器:青铜铸造的戈矛戟钺,在从高窗缝隙透入的摇曳火光下反射着幽冷的微光;成捆成捆的三棱箭镞,箭尾的羽毛如同沉睡的鸦群;一架架结构精密的秦弩,弩臂上的牛筋弓弦绷紧如死神的神经;沉重的铜甲和犀牛皮甲整齐码放,无声诉说着昔日严整的军容;更有那巨大的攻城车部件、云梯骨架,如同巨兽的骸骨,森然排列。
     库房中央,几盏青铜雁鱼灯在巨大的空间里只投下几团昏黄摇曳的光晕。灯下,老军需官辛胜佝偻着背,如同风干的老树根。布满老年斑和皱纹的手,正死死按着一卷摊开的厚重简牍——那是武库的兵械总册。他的指尖在竹简上一条条记录上艰难地移动,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上面的墨字,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只有自己能懂的计数声:“甲字七库,长铍三百……弩机……弩机……”
     “辛老!”一声带着哭腔的嘶哑呼喊从库房深处传来。一个脸上沾满黑灰、甲胄歪斜的少年军吏连滚带爬地扑到灯下,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变调,“守不住了!东偏门……东偏门破了!楚狗……楚狗冲进来了!我们的人……全……全没了!”
     辛胜枯槁的身体剧烈地一震,按着竹简的手猛地收紧,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惨白,几乎要嵌进竹片里。他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珠里瞬间爆射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那是绝望深处迸发的最后一丝职责的火焰。他嘶声咆哮,唾沫星子喷溅在昏黄的灯光里:“慌什么?!陛下……不,秦王子婴尚在宫中!武库重地,国之命脉!守!给老子守住!一寸地方也不能丢!一件兵器……也不能让楚狗污了去!”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库房里激起空洞的回响,显得如此悲壮又无力。
     仿佛为了印证少年军吏的绝望,武库厚重的大门方向,骤然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撞击声!“咚!咚!咚!”每一次撞击都像巨锤砸在所有留守秦人的心脏上,灰尘簌簌地从高处的梁柱、木架上震落。巨大的门栓在令人牙酸的呻吟声中剧烈震颤,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撞开它!里面的兵器,都是我们的战利品!”一个粗野狂放的楚音穿透木门,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
     “秦王宫都烧了,还怕这破库房?烧!烧个干净!”另一个声音疯狂叫嚣。
     “轰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两扇包铜的厚重楠木大门,如同被巨神之斧劈开,猛地向内爆裂、倾倒!木屑、铜钉、断裂的门栓碎片如同暴雨般激射开来!刺眼灼热的火光猛地从破碎的门洞涌入,瞬间驱散了库房深处的黑暗,将冰冷的金属兵刃映照得一片血红!
     烟尘弥漫中,无数条举着火把的矫健身影,如同地狱里涌出的魔兵,嘶吼着、狂笑着蜂拥而入!他们大多穿着楚地风格的皮甲或简陋的布衣,脸上涂着狰狞的油彩,眼中燃烧着劫掠的狂热和毁灭的快意。为首一个身材异常魁梧、满脸虬髯的楚军都尉,一脚踹开挡路的半扇残门,手中的环首大刀滴着血,火光映照着他脸上扭曲的笑容:“哈哈!秦狗的老巢!弟兄们,发财的时候到了!看上什么,尽管拿!拿不走的——烧!”
     “杀!”他身后的楚卒发出野兽般的嚎叫,举着火把,如同决堤的洪流,扑向那些排列整齐、寒光闪闪的兵器架。
     “拦住他们!列阵!”辛胜的嘶吼已经破了音,他猛地拔出腰间那柄跟随了他三十年的旧秦剑,剑身黯淡无光,却被他枯瘦的手臂死死握住,指向汹涌的楚军。他身边仅存的十几个秦人——有和他一样白发苍苍的老吏,有面黄肌瘦的少年徒隶,还有几个断了手臂、用布条草草裹着伤口的残兵——他们脸上带着同样的恐惧和绝望,但在这位老军需官以身赴死的咆哮中,竟也爆发出最后一丝血性。他们颤抖着抓起手边最近的武器——长戟、铜戈,甚至只是木棍——发出不成调的呐喊,迎着数倍于己、凶神恶煞的楚军,踉跄着组成一道单薄得可怜的防线,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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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场注定被淹没的螳臂当车。
     金属撞击的刺耳锐响、兵器入肉的闷响、濒死的惨嚎瞬间充斥了整个庞大的武库空间。楚军的利刃轻易地撕裂了秦人单薄的抵抗。一个少年徒隶被楚军都尉的大刀拦腰斩断,内脏和热血泼洒在冰冷的青铜甲胄上;一个断臂的老兵被几支长矛同时洞穿,钉死在堆满箭镞的木架上;辛胜身边一个白发老吏,徒劳地用一柄短剑刺中一个楚卒的大腿,随即被另一个楚卒从背后用长戈劈开了头颅,红白之物溅了辛胜一脸。
     温热粘稠的血腥味瞬间盖过了金属和桐油的气息。辛胜被这血腥的热浪一冲,眼前一阵发黑,枯瘦的身体晃了晃。他看到那虬髯都尉狞笑着,举着沾满自己人鲜血的大刀,一步步向他逼来。都尉的目光扫过他身后那几盏孤灯映照下的、堆满简牍的木案,眼中闪过一丝贪婪,随即又被更强烈的毁灭欲取代。
     “老狗!守着这些破铜烂铁等死呢?”都尉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刀尖指向辛胜,“滚开!让大爷看看秦狗都藏了什么宝贝!看完一并烧了!”
     辛胜没有退。他布满皱纹的脸上,血污和浑浊的泪水混在一起,形成一道道狰狞的沟壑。他猛地挺直了那佝偻了一辈子的脊背,仿佛要将生命中最后一点力量都榨取出来。他双手紧握那柄旧剑,剑尖颤抖着,却坚定地指向都尉,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武库重地!秦律所载!非……非符节令箭,擅入者死!尔等楚蛮……焉敢……焉敢玷污我大秦武备!”
     他的声音嘶哑、断续,却带着一种殉道者般的悲壮。他身后,是堆积如山的帝国兵甲,是冰冷的青铜与皮革组成的森严阵列,是他一生守护的秩序与法度的具象。
     “老东西找死!”虬髯都尉勃然大怒,脸上的横肉都在火光下跳动。他不再废话,眼中凶光爆射,一个箭步上前,沉重的环首大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朝着辛胜那颗白发苍苍的头颅狠狠劈下!刀锋未至,那凌厉的杀意已刺得辛胜面皮生疼。
     辛胜浑浊的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解脱的决绝。他根本无力格挡这势大力沉的必杀一击。他只是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猛地扭身,将那枯瘦如柴、布满了老人斑的躯体,朝着旁边一排堆满了新制青铜弩机的木架狠狠撞去!
     “哐当——哗啦!”木架剧烈摇晃,上面码放整齐的数十具闪着幽蓝冷光的崭新秦弩,连同配套的箭匣,如同山崩般倾泻下来!沉重的青铜弩身、锋锐的箭镞,瞬间将猝不及防的虬髯都尉和他身边的几个楚卒砸倒在地!弩机砸在甲胄、骨肉上的沉闷响声和楚卒的惨叫声混杂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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