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神愠怒的声音突然卡住 —— 凌天正用朱华送的遮瑕膏往胸口乱抹，魔纹在膏体下扭曲成滑稽鬼脸，像在无声控诉。
山水郎折扇展开，眼底泛着促狭笑意：34;古籍载，炼己大成者身若宝器。34; 他虚影上下打量凌天，34;凌小友这具肉身，拿去拍卖会怕能拍出天价。34;
凌天指尖爆捏遮瑕膏，膏体在掌心燃起青焰：34;前辈们...34; 少年笑容温软，眼底却跳动着残余天火，34;晚辈已够惨了。谁再提拍卖会 ——34; 青焰化作魔气鬼爪抓向识海，34;晚辈就请他去灵台外喝西北风！34;
识海中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咳嗽声。荒老假装研究血沼里的珊瑚，白老低头把玩桃树枝，魅心的红绸悄悄卷起 34;拍卖会名录34; 残页。唯有魔神心脏在胸腔里闷声闷气：34;竖子无礼... 本座的图腾纹路，岂是遮瑕膏能盖住的...34;
凌天甩了甩染着遮瑕膏的指尖，看着远处碧璇宫方向升起的鲛人灯，忽然轻笑出声。他知道，往后的路或许会因这一身魔纹而荆棘密布，但至少 —— 此刻的他还活着，带着魔神的心脏，也带着六位前辈的期许，站在这片重新归于平静的深海里。
34;走吧。34; 少年扯了扯阿木尔递来的外袍，遮住魔纹，34;回碧璇宫喝鲛人酒去。至于这一身...34;, 他指了指心口跳动的魔纹，34;就当是魔神送我的礼物吧。34;
离开归墟前，凌天将净罪戒尺高举过顶，灵力如银河倒灌般涌入尺身。当泛着清光的戒尺劈落祭坛的刹那，禁锢七百年的魂灵光点如挣脱牢笼的流萤，挟着海啸般的呜咽冲向穹顶，将归墟照得亮如白昼 —— 那是云栖港十万生灵第一次看见，深海之上的夜空有多澄澈。
敖寒漪猛然跪倒，铁锚般的手指抠进祭坛裂缝。在漂浮的光点中，某位头戴三角帽的虚影转身望来，磨损的船长披风上还沾着归墟的血泥，却朝她扬起七百年前定格在族谱里的微笑。缠绕敖家七代的诅咒如蛛丝般崩断，先祖们的叹息化作海风，拂过她独眼中即将坠落的泪。
34;父亲... 母亲...34; 朱华的鲛人泪砸在珊瑚地面，碎成七瓣荧光。沧澜的残魂虚虚环住她颤抖的肩膀，两人望着光点中相拥消散的鲛人眷侣 —— 他们的鱼尾仍缠着七百年前的婚绳，发间鲛珠的微光与朱华发间的别无二致。记忆里被血污浸透的合卺酒，此刻竟在鼻尖泛起清甜。
逸尘踮脚触碰飘来的光点，翡翠瞳孔里映出扎着双髻的小鲛人：34;凌天哥哥！他们在发光呢！34; 小妖指尖的光点忽然化作荧光水母，触须轻轻蹭过他的鹿角，像是在告别。那些光点里有握着拨浪鼓的孩童、缝补渔网的妇人、吹奏螺号的青年，每个虚影都在无声诉说着最后的谢意。
凌天望着漫天魂灵在穹顶聚成星河流转，某位敖家先祖的魂魄忽然停在他面前，郑重地鞠了一躬。识海里响起尘封已久的螺号声，那是七百年前船队出航时的晨雾里，水手们喊出的第一声 34;顺风顺水34;。
当朝阳穿透归墟海面的刹那，逸尘突然指着天际惊呼。晨雾中，未散的光点正凝聚成一艘透明帆船，船帆上的磷光组成 34;云栖号34; 三个古体字。甲板上，七百年前的船员们并排而立，有的挥手，有的吹哨，有的将最后一捧家乡土撒向深海 —— 他们终于能带着尊严，航向真正的彼岸。
凌天握紧手中的净罪戒尺，尺身不知何时染上了魂灵光点的微光。他望着帆船渐渐消失在晨光里，忽然明白：有些债，要用鲜血偿还；有些魂，要靠勇气渡化。而他胸前跳动的魔纹心脏，或许正是上天给的火种 —— 用来照亮别人的归程，也照亮自己的前路。
晨光刺破幽蓝海面时，六道神念如归巢倦鸟般钻回凌天灵台。魅心的红绸 34;唰34; 地缠上魔神心脏，故意打了个蝴蝶结：34;新邻居，记得每月交识海租金哦～34; 荒老的死气化作锁链拴住心脏瓣膜：34;老东西敢折腾，老子把你炼成踏脚石！34;
敖寒漪的黑石号残骸已被碧玺改造成贝壳舟，女船长正用玉舵轮敲击船身：34;这破壳子要是漏水...34; 她忽然住口 —— 凌天掌心的血色珊瑚正发出流光，如心跳般明灭。
34;泣血珊瑚，归墟血沼孕七百年。34; 少年将珊瑚置于沧澜残魂心口，珊瑚触到虚影的瞬间，竟生长出鎏金脉络，34;借鲛人皇族血脉为引...34; 话音未落，沧澜的虚影已凝出实形，指尖抚过胸前新生的肌肤，眼中泛起七百年未见的泪光。
魔神心脏在胸腔发出闷哼：34;本座珍藏的至宝，竟便宜了...34; 山老的翡翠烟杆 34;咚34; 地敲在识海墙壁：34;当年你挖了人家心脏，现在连块珊瑚都舍不得？凌小子这是在帮你积德！34;
凌天转向朱华，指尖亮起一道清光：34;已逼魔神那老东西解开圣道禁制。34; 少女发间鲛珠突然爆发出彩虹般的光晕，七百年前被遮蔽的法则碎片如潮水般涌来，34;如今你可感悟完整圣道。34;
朱华郑重福身，银鳞在晨光中泛起珍珠母贝的光泽：34;碧璇宫上下铭记大恩。日后若经幽海。我和沧澜定当备下最醇的星螺酒。34;
返程的贝壳舟划破粼粼海波，第一缕海风卷着盐粒扑来。凌天忽然听见识海里传来争吵 —— 魔神的怒吼混着荒老的嗤笑，竟在为灵台主位大打出手。少年摇头轻笑，望向舷外游过的荧光鱼群，心口的魔纹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这场与魔神的共生，或许才是真正的开始。但此刻的他，望着贝壳舟上相视而笑的众人，听着识海里此起彼伏的吵闹，忽然觉得 —— 无论是焚身的剧痛，还是魔心的隐患，都值得。
毕竟，有些羁绊，比圣道法则更珍贵；有些吵闹，比永恒寂静更温暖。而深海之下，总有些灯火，永远为归人长明。
喜欢。
第179章 功成归港[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