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搓不动,得用石臼轻碾才能脱壳。哈桑灵机一动,取来火山热泉区带回的硫磺结晶,与草木灰混合后撒在脱壳的谷粒上:“老家用这法子存稻种,虫不咬,还发芽快。”
午后的天气突变,西南风卷着乌云压过来,潮打滩上掀起浑浊的浪花。禾苗在风中剧烈摇晃,却很少有倒伏的,原来它们的秸秆基部是空心的,能减少风的阻力,穗子顶端还长着细小的绒毛,能缓冲风力。更奇特的是,风雨中,成群的海鸟落在禾丛里,它们并非来觅食,而是用身体护住被风吹得倾斜的植株,仿佛在与这些植物相依为命。
“这些鸟和禾苗是老相识了。” 渔民出身的船员解释道,他指着鸟粪落在禾叶上的痕迹,“鸟粪里有养分,禾苗结的籽能喂鸟,这是互相帮衬呢。” 他说得没错,检查鸟粪时,果然发现里面混着未消化的禾苗碎屑,而被鸟粪覆盖的禾苗,长势明显比别处旺盛,叶片更绿,穗子也更饱满。
雨停后,潮打滩出现了意外之喜。一片被风吹倒的禾苗下,露出几处陶片,拼凑起来竟是半个破陶罐,内壁还残留着炭化的谷粒,形状与野禾苗的种子一模一样。陶罐的胎质粗糙,带着明显的手工痕迹,底部刻着一个模糊的 “盐” 字,显然是前人在此种植或储存禾种的证据。
“看来不是第一次有人发现它们了。” 宝儿摩挲着陶罐边缘的磨损处,“这罐子的样式像唐末的,说明这片禾苗至少长了上百年,能经得起这么久的潮起潮落,可见有多皮实。” 她让人将炭化的谷粒与新鲜种子对比,发现两者的大小、形状几乎一致,证明这种野禾的特性十分稳定,代代相传变化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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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时,船员们在禾苗区搭起临时的观察棚。用红树林气根和芦苇杆扎成的棚子,既能挡潮又能透气,棚下的泥地上,铺着收集来的禾叶,散发出淡淡的草香。宝儿借着油灯的光,在海图上仔细标注:用绿色圆点标记禾苗密集区,红色三角注明盐壳厚度,蓝色曲线画出潮汐淹没的范围,旁边还特意记下 “鸟护苗”“根泌盐” 等特性,字迹被潮汽浸得有些模糊,却一笔一划格外认真。
深夜的潮声格外清晰,涨潮的海水再次漫过禾苗根部。宝儿趴在棚边观察,发现被海水浸泡的根须会轻微蠕动,像是在主动吸收水分中的养分,而叶片上的盐霜则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与远处灰岩岛的发光贝类遥相呼应。她突然明白,这些看似柔弱的植物,早已在与海洋的拉锯中,练就了一身生存的硬功夫,它们的每一寸生长,都是对这片潮打滩最精准的适应。
黎明时分,收集的种子已装满三个陶罐。船员们用桐油布仔细密封罐口,再裹上芦苇叶防潮,小心翼翼地搬入舱底。老舵手则在船尾做了个简易的标记,将一束带着谷穗的芦苇系在缆绳上,随风飘动的穗子像面小小的旗帜,标记着这片藏着宝贝的潮滩位置。
船队离开时,宝儿回头望去,晨光中的潮打滩绿得发亮,野禾苗在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与他们道别。她知道,这些红褐色的谷粒,将和海图上的标记一样,成为这次远航最珍贵的收获 —— 比起金银,能让百姓在盐碱地上种出粮食的种子,才是真正能安定天下的财富。
船帆鼓满风,带着新的发现和满舱的希望,继续朝着下一片未知的海域驶去。甲板上,那个装着禾种的陶罐被小心地放在舵轮旁,仿佛成了新的 “罗盘”,指引着船队在探索自然的同时,也不忘为人间带回生生不息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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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2章 潮滩苇荡与耐盐禾苗[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