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高钟离？34;他轻声问。
影子没有回答。
它飘向窗口，消失在秋夜的风里。
林树君关上铁盒，听见楼下传来老神棍的吆喝：34;小林子！
我车没电了，帮我推一把——34;
他摇了摇头，转身下楼。
木楼梯的吱呀声里，他听见自己心跳如鼓，像在敲一面催命的锣。
明天，会有更多秘密浮出水面——他能感觉到，就像残符发烫时那种灼烧的预感，清晰得让人脊背发凉。
而此刻，他只想着明早的豆浆，和老神棍跑调的吆喝声。
毕竟，在纣市这种地方，怪事天天有，总得有点人间烟火气，才能撑过那些渗人的夜。
玻璃门外的老神棍正扒着电动车后座，裤脚沾着后巷的泥点，见林树君下楼，喉结猛地滚动两下：34;小林子！
就...就推两步，充上电我立马走！34;他道袍下摆被夜风吹得翻卷，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秋裤，活像只炸了毛的老母鸡。
林树君抄着手站在台阶上，看老神棍手忙脚乱拧钥匙的模样，突然笑出声：34;周半仙不是能通阴阳吗？
车没电这种小事还要我帮忙？34;老神棍指尖在钥匙孔里打颤，抬头时额头的汗直往下淌：34;阴阳通了能咋？
能给电动车充直流电啊？34;他拽着林树君胳膊往车边拖，道袍袖口蹭过林树君手背，凉得像块冰。
34;行，推就推。34;林树君任他拽着，余光瞥见高淑画还站在路灯下，发梢的青灰在风里忽明忽暗。
老神棍刚把车推到路口充电桩旁，转身就往林树君手里塞了包东西——是袋用报纸裹着的符纸，边角还沾着朱砂印：34;明早要是铁盒又闹，烧三张这个。34;他声音压得极低，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34;记住，寅时三刻烧，别让月光照到灰。34;
34;老周你...34;林树君刚要追问，老神棍已经跳上电动车，电门拧得嗡嗡响：34;我家那只养了八年的八哥昨儿个突然说39;大祸临头39;，我得回去看看！34;电动车窜出去时带起一阵风，吹得报纸哗哗响，林树君这才看清符纸背面歪歪扭扭写着34;保平安34;三个大字，墨迹还没干透。
34;哎——34;林树君对着渐远的尾灯喊，可老神棍早把电动车骑成了脱缰野马，眨眼就拐进巷子口。
他低头捏了捏怀里的符纸，纸角硌得手心生疼，突然想起上周老神棍拍着胸脯说34;我这符纸用的是终南山的野桃枝，驱邪镇鬼一等一34;，现在倒好，自己跑了倒塞一堆没晒干的符纸来敷衍。
34;老板。34;高淑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树君转身时，正看见她抱着红布包站在店门口，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发梢的青灰不知何时散了，露出底下栗色的发尾。
他摸了摸裤兜里已经凉透的残符，突然想起今早老神棍算卦时说34;今日有偏财34;，合着偏财是这位高小姐？
34;上周三你说事成之后给酬劳。34;林树君往店门里退了半步，指节敲了敲柜台，34;现在人也见了，符也给了，该结账了吧？34;高淑画睫毛颤了颤，从帆布包里摸出张银行卡：34;密码六个零，里面有五十万。
我姐的事...麻烦你多上上心。34;她把卡放在柜台上时，腕间的勒痕在灯光下泛着淡青，像条褪色的手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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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树君没接卡。
他弯腰从柜台底下摸出个记账本，翻到画着红圈的那页：34;上周三晚上十点，你说39;等事情解决请老板喝饮料39;。34;他指尖点着字迹模糊的34;北冰洋橘子汽水 6元34;，34;现在事情算解决了一半，饮料钱是不是该结了？34;
高淑画愣住。
她望着记账本上歪歪扭扭的字迹，又抬头看林树君认真的表情，嘴角抽了抽：34;五十万不够买瓶汽水？34;
34;那能一样吗？34;林树君把记账本往她跟前推了推，34;这是信誉问题。
再说了——34;他指了指墙上34;小本经营 概不赊账34;的木牌，34;我这店开了三年，就没破过规矩。34;
高淑画沉默片刻，掏出手机扫了扫他贴在柜台的收款码。34;滴——微信到账6元。34;提示音响起来时，林树君立刻换上笑脸，拉开玻璃门做了个34;请34;的手势：34;里边坐，我给您倒杯热水。34;他转身时，高淑画盯着他的背影小声问：34;老板...你不会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吧？34;
林树君手在饮水机上顿住。
他回头时，正看见高淑画攥着帆布包带，指节发白，眼里带着点警惕的光。34;想什么呢？34;他扯过一次性纸杯，34;我这店连监控都没装，真要动什么心思，刚才你递银行卡的时候就动手了。34;他晃了晃手机里的到账提醒，34;再说了，六块钱买瓶水，您这警惕性也太高了。34;
高淑画坐下时，纸杯在木桌上磕出轻响。
她喝了口热水，喉结动了动：34;纣市最近...不太对。34;她声音压得很低，像怕被风吹散，34;我姐出事前三天，说看见殡仪馆外墙爬满红藤；张阿姨家的狗，对着空气狂叫了整宿；还有李叔的鱼塘，上周捞起半张绣着符纹的红布——34;她突然停住，指节捏得纸杯咔咔响，34;您没发现吗？
连月亮都不一样了。34;
林树君端着水壶的手一抖。
他抬头看向窗外，月亮不知何时爬高了些，银灰色的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高淑画发梢投下一片阴影。
他想起老神棍跑调的吆喝，想起铁盒里那张会流动的人皮，突然觉得后颈发凉——原来不止他遇见怪事，整个纣市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34;还有件事。34;高淑画把空纸杯捏成一团，34;我听圈子里的人说...福地要开了。34;她压低声音，34;有一处，就在纣市附近。34;
林树君的水壶34;当啷34;掉在地上。
他弯腰捡壶时，余光瞥见高淑画腕间的勒痕突然泛起红光，像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
她像是没察觉，站起身把帆布包搭在肩上：34;明早十点我带身份证来，老板记得把平安符准备好。34;
店门关上时，风卷着几片枯叶扑进来。
林树君望着高淑画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摸出手机给老神棍发消息：34;福地要开了？34;发送键按下的瞬间，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老神棍的语音，带着电流杂音：34;小林子！
千万别信那姑娘说的...嘟——34;
语音断在忙音里。
林树君盯着黑屏的手机，听见二楼传来34;咔嗒34;一声——是铁盒的锁扣又开了。
他抬头看向楼梯，阴影里仿佛有团青灰在浮动，像高淑画瞳孔里的纹路，又像...福地开启时翻涌的云。
34;明天。34;他对着楼梯轻声说，34;明天该去查查高钟离的死因了，顺便...问问老神棍，福地到底是什么。34;
夜风灌进窗户，吹得柜台的红布猎猎作响。
林树君弯腰捡起地上的水壶，突然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灰味——和高淑画发梢的味道，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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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惊见人皮话神棍[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