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哪能睡得着啊!
估计也跟自己一样,是爬起来觅食的。
要知道柏鸢这会儿还没睡,他刚才下楼吃夜宵就顺带给柏鸢也捎上来了。
不过现在也不晚。
柏鸥遂笑道:“饿了?下来吃点儿不?”
柏鸢没动,只站在原地看着他。
灯光从身后房门半掩的缝隙点点渗出,将她的影子一直拖到柏鸥脚边。
距离太远,走廊灯又昏暗,柏鸥看不清柏鸢脸上的表情,自然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只能敏锐的感觉到她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既像打量,又像审视。
“……哥?”看了一会儿后,柏鸢迟疑不定的声音响起。
“怎么了?”柏鸥挠了挠侧脸,疑惑地望着她。
柏鸢嘴唇动了一下,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改了主意,欲言又止道:
“没什么。”
柏鸥:?
见柏鸢明显有些反常,柏鸥想了想,大跨步走到她面前,将手心按在她额头前,感受了一下温度。
拔拔凉。
没生病。
再低头,看到柏鸢表情有点呆。
懂了。
这是困到失智了!
掌心向上移动,又顺势揉了一把她的脑袋。
很好,头发是吹干了的。
于是又手动帮她转过身,将柏鸢推进房间里,交代了一句「早点睡」,便替她关上了房门。
回到房间,柏鸢又原地站了一会儿,眉心一点点拧起,又慢慢抚平。
成人礼上,被人撺掇怂恿、灌输耳旁风的不止柏鸥。
柏鸢也听到了许多对于柏鸥的恶意猜忌和指控。
「你大哥这个时候回来,不是好事」
「不得不防……」
「亲兄妹,明算账」
「有备无患」……
其目的自然也是为了挑起兄妹俩的嫌隙,在这个节骨眼上引起柏氏内斗,以此从柏氏内部取得突破点。
柏鸢不至于看不出这么明显的挑拨离间,只是……
她也听到了许多以前未曾听过的声音和言论。
抬头看了眼墙上挂着的时钟,内心斗争片刻后,她还是打起精神,拿起桌上的笔记本回到床上。
开机,指纹解锁,点开浏览器,将光标移动到搜索栏,十指摸着背光键盘,指腹下压,输入一串文字。
想要知道的事情,不能问旁人,还是得自己找。
因为事情一旦经过他人转述,必然带有强烈的个人情感。
主观意识会对客观事实造成认知上的偏差和影响。
「而我会有我自己的判断,这必然得是我自己的想法,不受任何人引导,不被任何人所操控。」
屏幕的灯光映在她脸上,有些苍白,也照出了她表情的凝重。
看着一条条索引,柏鸢将食指按在太阳穴上,压下正在疯狂跳动的那条神经。
——好像不太对劲。
有陌生的情绪炸弹仿佛将要在她身体里引爆。
她能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情感正在洗刷她的思维,企图留下深刻、难以更改的主观烙印。
这种陌生的感觉,自从在成人礼上第一次听到这件事时,就一直占据着她全部的注意力,在脑海中野蛮生长。
这很不好。
让她变得不像自己。
仿佛有什么正在更改替换掉她的人格,将她往极端、失控、情绪化和焦虑的边缘推进。
柏鸢自认并非感性之人,理智永远建立在薛定谔的个人情感之上,也正因如此,才令她拥有极高的办事效率和一眼就能看穿事件本质的能力。
而现在,仅仅只是旁人无关紧要的话语,就几乎蒙蔽她的双眼,撬动她的情感,几次令她险些出现判断上的失误。
就像刚刚在门口看着柏鸥,她突然有种冲动,会想要将耳边反复出现的话语都甩在他脸上,与他痛痛快快吵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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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会在此刻看着屏幕上的文字时,想要砸些什么东西宣泄压抑已久的情绪,也有一种消极涌上心间,引导她像悲观之人缩在角落里,自怨自艾,抑郁伤感。
所以说,很奇怪。
「我从来就没有过压抑,又何谈宣泄?」
「克制不是压抑,是自我管理。」
「我为什么要难过,我为什么要伤心,我为什么要憎恨,我为什么要埋怨,我为什么要去纠结在我脑中没有任何记忆、没对我现在生活造成任何影响、以前没发生以后也不会发生的事情?」
「我为什么要因为不会变成现实的可能去改变现在令我非常满意的生活?」
……
……
「我享受我现在的人生,每天早起是因为我愿意,繁复课业是有趣的挑战,永远保持风度和体面符合我的身份,是文明和教养的标志,我喜欢看到别人因此投来的敬意,而不是我脑子里此刻出现的什么家族强加给我的负担、对我人生的操控和剥削。
谁会想要在年纪轻轻里将时间都浪费在玩乐——
等等……
——所以裴缙脑子里天天都在想这种东西?」
脑海中所有斑驳嘈杂的声音像是被按下暂停键因此哑声。
取而代之的是诸如「我要逃离现在的人生,脱离她的掌控,奔赴自由」、「我要追求真爱」、「我要普通人生活」、「穷是穷了点,但是有爱啊」、「这大少爷爱谁当谁当,我才不稀罕」等出自某裴姓人士的典中典论调。
——别了吧……
柏鸢有些嫌弃的想着。
「要是让我变得和裴缙一样,不如叫我去死。」
清醒就在这一瞬间。
那些让她变得不像自己的想法和情绪也如潮水般跟着一起褪去。
灵魂像是就此经过洗涤,重新沉淀下沉,完成了一次洗礼重获新生。
理智和客观则重新占据上风,成为意识的主导。
耳边传来一阵尖锐的耳鸣。
柏鸢闭上眼睛,在一次次深呼吸换气中,慢慢找回自我,再次睁开眼时,眼前的景象清晰明了,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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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9章 思考[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