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也会心难安。她想出去问问情况,却被宫女拦住:“小娘子,陛下有旨,您不能随意出绣房。”
夜里,承瑾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知道,李侍郎定是被秦桧诬陷的,可她连宫门都出不去,怎么救他?忽然,她想起阿春带来的药膏,瓷瓶的塞子是空心的——或许,她可以把消息写在纸条上,让张嬷嬷帮忙递出去。
第二日,她趁着张嬷嬷来送饭菜,悄悄把写好的纸条塞给她:“嬷嬷,李侍郎是被诬陷的,求您把这纸条交给岳将军的人,就说秦桧要对李侍郎下手了。”张嬷嬷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纸条,点了点头。
可没过几日,张嬷嬷就带来了坏消息:“小娘子,纸条没能送出去,秦桧的人看得太紧了。而且……李侍郎在天牢里受了刑,已经招认了‘私通岳将军的罪名。”
承瑾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她知道,李侍郎定是熬不过酷刑,才被迫招认的。秦桧这是在杀鸡儆猴,警告所有帮岳将军和陈柏的人。
接下来的日子,临安的气氛越来越紧张。秦桧借着李侍郎的案子,抓了不少朝堂上支持岳将军的官员,连行宫的守卫都换成了他的人。承瑾的绣房外,每天都有侍卫巡逻,她连和张嬷嬷说句话都要小心翼翼。
立夏那天,承瑾站在廊下,看着秦桧和他的党羽谈笑风生,心里像压了块石头。忽然,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陈柏!
陈柏穿着官服,站在人群里,目光正朝着她的方向望来。四目相对的瞬间,承瑾的眼泪差点掉下来。她想走过去,却被侍卫拦住。陈柏也想过来,却被秦桧拉住:“陈柏,陛下还在等你呢。”
承瑾看着陈柏被秦桧拉走,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她知道,陈柏定是借着送粮草的机会来临安的,可他连和她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承瑾回到绣房,发现枕头上放着个小小的锦囊。她打开一看,里面是张纸条,是陈柏的字迹:“承瑾,我已见到你,勿念。秦桧气焰嚣张,你务必保重,待岳将军渡河北进,我必接你回汴京。”锦囊里还放着半块银镯子——是她当初还给念安,后来陈柏又找回来的。
承瑾握着半块银镯子,眼泪滴在纸条上,晕开了墨迹。她知道,陈柏冒着风险来看她,就是为了让她安心。她把锦囊藏在衣襟里,和那半片珍珠残片放在一起,像是握着陈柏的手,心里有了些底气。
转眼到了冬天,临安下了第一场雪。承瑾站在窗边,看着雪花落在庭院里的海棠树上,想起汴京的冬天,陈柏总会在绣坊门口扫雪,承风会在雪地里堆雪人,她则在屋里绣棉袄,整个绣坊都暖融融的。
张嬷嬷送来炭火时,叹了口气:“小娘子,外面都在传,岳将军已经打到黄河这边了,离汴京不远了。可秦桧却在陛下耳边说,岳将军拥兵自重,要陛下下旨让他班师回朝。”
承瑾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岳将军若是班师,收复的失地就会重新落入金军手中,陈柏在汴京的努力也会白费,她回汴京的希望就更渺茫了。
她连夜在一块绢布上绣了封信,绣的是“岳军不可撤,忠良不可负”,想让张嬷嬷帮忙递出去。可张嬷嬷刚走出绣房,就被秦桧的人抓住了。承瑾听到外面的争吵声,赶紧把绢布藏起来。
没过多久,总管太监就带着侍卫来了,冷着脸道:“承瑾,你竟敢私通外臣,传递消息!陛下有旨,把你关到冷宫,听候发落!”
侍卫上前要抓她,承瑾却站在原地,大声道:“臣女没有私通外臣!秦桧诬陷忠良,蒙蔽陛下,若陛下再听信奸臣之言,大宋的江山就危险了!”
总管太监冷哼一声:“你一个绣工,也敢妄议朝政!带走!”
承瑾被侍卫押着往冷宫走,路过德寿宫时,她看到陈柏正跪在宫门外,大雪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头发都染白了。“陛下,承瑾是无辜的,求陛下放了她!”陈柏的声音嘶哑,却带着几分决绝。
承瑾看着陈柏,眼泪终于掉下来:“陈柏,你快起来,别冻着了!妾身没事,你别为了妾身再得罪秦桧!”
可陈柏却没有起来,依旧跪在雪地里。秦桧从宫里走出来,看着陈柏,冷笑道:“陈柏,你还是顾好自己吧。陛下已经下旨,让岳将军班师回朝,你若是再闹,小心连你的小命都保不住!”
承瑾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岳将军班师,陈柏被打压,她被关入冷宫,这一切,都在秦桧的算计里。
冷宫在行宫的西北角,是座荒废的院落,屋子里没有炭火,冷得像冰窖。承瑾蜷缩在床角,看着窗外的雪花,心里却没有绝望。她想起陈柏跪在雪地里的模样,想起承风画里的绣坊,想起岳将军在前线奋勇杀敌的身影——只要他们还在坚持,这乱世里的微光,就不会熄灭。
她从怀里掏出那半块银镯子和半片珍珠残片,放在手心。银镯子冰凉,珍珠残片却带着心口的温度。她知道,陈柏不会放弃她,岳将军也不会放弃收复河山的希望。
或许,春天到来时,她就能回到汴京,回到陈柏身边。到那时,她要和陈柏一起,在绣坊里绣出最美的纹样,绣出大宋的山河,绣出他们的未来。
窗外的雪还在下,承瑾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陈柏,等着妾身,等春暖花开时,我们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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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困在临安[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