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术暗想显忠的话,他知显忠沉默寡言,做事又及其谨慎,今日这番话虽未指名道姓说是穆哥,但显忠的意思显然让他提防穆哥。
金兀术越想,越心下不安,忙叫来沙虎,在沙虎耳旁密语一番,沙虎听兀术的意思是要他监视穆哥,暗暗想着兀术的意图,按说兀术早就知道,穆哥背地里所做的那些事,一直都是睁一眼闭一只,怎么忽然间又要调查穆哥了。
沙虎颇感诧异,又见兀术深沉不语,不敢多嘴,忙连连应道:“是。”
连忙安排人手监视穆哥,一连几日,都不见穆哥有任何举动,沙虎奏道:“属下观察三日,不见穆妃有异常动作。”
兀术想了想道:“无妨,继续派人看着,她身边的婢女、奴仆也要盯紧了。”
沙虎口中忙应了,一面走出大账,找可靠的奴仆去监视穆哥身边的婢女和奴仆。
话说仪福自见了柔嘉后,就一直忧心忡忡,担心柔嘉的安危,连忙央求了白花,求白花打探消息。
白花告诉仪福,熙宗将柔嘉纳为夫人,仪福一直悬挂着的心,才稍稍安定。仪福倚在账前,眼神不经意间看到了,不远处几顶白毡账子,账内穿梭着忙碌的奴仆,仪福止步观望好一会,喃喃道:“好奇怪。”
夜合在一旁洗杯碟,听见了,走过来问道:“怎么奇怪了。”仪福道:“姐姐,你瞧。”夜合顺着仪福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奴仆婢女都在干活,有在木桶里洗野果子,也有糅面饼的,还有剥炭火的,切菜剁肉的,叫喊声络绎不绝。
夜合没看出什么异常,问道:“和平日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仪福又道:“姐姐你在看。”
夜合顺着仪福的目光看去,看到一个穿黄袍子的髡发的小奴仆,只见他一面拨炭火,一面又和白花的侍女阿宝、竹鹊等说些嬉笑话,眼睛时不时的偷窥穆哥的婢女,见宝凤,珠串走了。
他忙丢下手中的活计,笑着要替宝凤端盘子。在一旁温酒的奴仆,也时不时的偷瞟珠串的一举一动,或是偷看穆哥的金顶大账。
夜合道:“不止他一个,其他的人有意无意的都盯着穆妃婢女。这是为什么。”
仪福听了,沉默不语,她一时也猜不出所以然来,只觉得有事要发生。夜合打断沉思中仪福,道:“来人了。”
仪福一看,见沙虎领着蜻蜓走来,蜻蜓见了仪福道:“我们娘娘和柔嘉夫人要见娘子。请娘子随奴婢走一趟。”
仪福听到柔嘉两字,欣喜过望,竟有些急不可耐的要见柔嘉,忙道:“劳烦姑娘,姑娘先行。”
蜻蜓观仪福面上,有些微喜色,暗暗诧异,肚里寻思道:“上次见赵娘娘,这仪福娘子面色平静,无特别变化,今日见柔嘉夫人,怎会如此高兴的。”
一面想着,一面将仪福领到赵金姑的账内,仪福进入账内,不见赵金姑,只有柔嘉对镜理妆,身旁站着几位婢女,柔嘉见仪福来了,笑道:“姑姑。”
仪福走上前来,看镜子前面坐着的柔嘉,只见镜中女子鹅蛋脸面,面颊上涂了一层玉龙白粉膏,香腮两旁泛着重重桃花红,画着深深的倒晕眉,红红的胭脂唇,披散着一头乌黑长长的秀发,露出雪白的肌肤和里面银红绣花抹胸。
仪福忙拿起一件披风披在柔嘉身上:“天冷了,别着凉了。”
柔嘉笑道:“无妨,账子内暖和,冻不着我。倒是姑姑穿的单薄。这一来一回的,别受寒了。”
仪福拿起梳子,替柔嘉梳了几下头发,却发现柔嘉身上有淤青,又见几个婢女在整理凌乱不堪的被褥,陡然间仪福全明了,又想起自己遭受的凌辱,眼圈红了,泪水悄无声息的滑落。
柔嘉左右环顾一眼,旁边的几个侍女,侍女会意,停下手头的动作,忙不迭退出账内,柔嘉眼中含着泪,笑道:“姑姑不必为我难过,我决定做金主的妃子,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了。”
仪福闻言,百感交集,见到柔嘉之前,有千言万语想说,看到柔嘉境况之后,竟是哽咽不能语,柔嘉见了仪福哭了,鼻子一酸,泪珠像是珍珠串似的,止不住的滑落。
仪福泣道:“是我对不住你,辜负皇嫂临终之托,负了皇嫂,苦了你。”
柔嘉眼汪汪凝视仪福,见仪福穿着麻布浅黄右衽旧夹袄,粗布青白色夹裙,腰间系着青布间色绦子,外披着一件羊皮??薅放瘢?飞瞎?潘匕咨?砼痢C嫔?野祝?俱参薏省
柔嘉哽咽道:“姑姑这些年过的不好吧!姑姑既不好过,哪里还能顾忌到我,柔嘉从不怪姑姑。”
说着,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摸着自己的脸,问仪福道:“姑姑觉的我美吗?”仪福一愣,察觉出柔嘉的话中有话,忙道:“柔嘉你要做什么。”
柔嘉不答,只望着镜中的美人,冷笑道:“姑姑觉得我比周幽王的褒姒,商纣王的妲己如何?”
仪福何等聪慧,顿时就明白柔嘉话里的意思,她猜出柔嘉想要效仿褒姒、妲己,忧虑道:“褒姒妲己是古籍中的美人,至于怎么的美貌,无人见过,也许就是你这般的美人。自古红颜多薄命,尤其身负骂名的美人更不长久,柔嘉你想清楚了,你真要做褒姒、妲己。”
仪福看着镜子的柔嘉妖冶一笑,桃花眼水杏眸迸射道道寒光,只听柔嘉恨恨道:“我一无所有,仅剩的就是上天赐予我的美色,若我不用我的美色做一番大事,我这一生岂不是白活了。”
说罢,回头看向仪福道:“姑姑你知道皇祖临死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
仪福忙道:“父皇说什么了。”
柔嘉眼圈红了,咬唇道:“皇祖弥留之际,反复说着两个字“归宋”、“归宋”,喊的嗓子都哑了,张着口,喘着气,说不出话来,一双枯瘦如柴的手,死死的遥指着东京汴梁,一点一点的落下,没了气息。父皇上书祈求,将皇祖的骸骨归葬宋地,金人竟然将爷爷的尸骨烧成了油,燃成了灰,至今都不知皇祖被被埋在哪里。可怜皇爷爷做了二十五年的皇帝,竟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仪福听完泣不成声,哽咽难禁。
柔嘉摸了一下眼角的泪,顿了顿又道:“我此生最难忘的的,像噩梦一样日日,夜夜纠缠我的,就是母后和皇祖父的死,他们死时的凄惨场景,像是刀刻在我心里一样,一遍一遍的来回交织放映,这些年我没有一天睡得安慰。只要我一想起他们,我就恨不得将金人挫骨扬灰。我要报仇,我赵氏家族的辱和泪,我要他完颜家的血来偿。”
仪福感叹柔嘉志气,用巾帕擦了擦泪流满面的脸,握着柔嘉的手道:“姑姑听了你的话,既惭愧,又欢喜,又担忧,愧的是姑姑不曾有你这般志气,喜的是赵宋有还有烈节之人,祖宗得知地下也会欣慰的,忧的事帝王最是无情之人,朝秦暮楚,朝三暮四、你又无家族可依靠,姑姑又帮不了你,实在担心你在宫廷的处境。”
柔嘉叹道:“我与姑姑不一样,姑姑做人做事,最有忠义操守,一心为大宋守节,历经卑辱而不轻生,我只求一时之欢,一时之宠,了我此生夙愿,此生足矣!”
两人正说着,忽的听到账外传穿来一阵笑声,嘻嘻哈哈,听外面的声音熙熙攘攘有七八个人。
仪福听出,笑的最清脆的是赵金姑,忙擦去脸上挂着的泪珠,只见帐门外面走进几个女子,正是赵金姑、华福、令福、嘉德、朱娘子等人。
赵金姑见仪福眼睛红红的,脸上残留着泪痕,一旁的柔嘉衣衫不整,上面只裹着一件齐腰银红绣花抹胸,露出白嫩香滑的肌肤,下面穿着深绛色印金花宣草团花纹渐色裙,披着紫色明金大红牡丹五彩锦鸡纹披风,乌黑油光的头发披散在披风里面。
赵金姑一看柔嘉这般的模样,便知柔嘉和熙宗昨夜经历一场雨云之欢,金姑不恼不吃醋,反而暗暗窃喜,望着柔嘉笑个不停。
柔嘉心中猜到了金姑为何发笑,倒是有几分不自在,红着脸看向金姑道:“我能有今日,全靠姑姑。姑姑的恩情柔嘉铭记在心,他日一定报答。”
金姑笑道:“都是一家人,说什么报答不报答,我也不指望你报答我,你日后飞黄腾达了,想着我们几个就是了。”
金姑口里说着,笑着指了指华福、庆福,嘉德、朱娘子。柔嘉笑道:“这是自然的,柔嘉不敢忘记众位姑姑。”
忽的,柔嘉惊呼道:“姨娘。”朱娘子上前两步,拉着柔嘉的手,凝视柔嘉哽咽道:“姨娘以为眼花了,看错了,以为是姐姐重生了,不曾想是你长大了。你真是像极了姐姐。”
朱娘子初见外甥女,又想起姐姐,竟呜呜咽咽的哭起来,柔嘉听她提起母亲,见她哭了,心里一酸,也忍不住掉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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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恨柔嘉自比妲己,媚美人屈见贵妃[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