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市口的血腥气尚未完全散尽,那场震惊天下的处决所带来的巨大冲击波仍在京城乃至整个帝国的官场与民间剧烈回荡。光武帝王锦繁却已换下龙袍,身着常服,仅带着少数贴身侍卫,悄然来到了位于后海之畔、环境清幽的太上皇居所——宁寿宫。
这里居住着他的父亲,太上皇帝永昌帝王凌,以及母亲,皇太后朱媺娖。无论外界如何评价他的铁血手段,在这里,他首先是一个儿子。
宁寿宫内,并无外朝的肃杀与紧张,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宁静祥和的家庭氛围。太上皇帝王凌虽已退位,但精神矍铄,目光依旧睿智深邃。皇太后朱媺娖则雍容华贵,眉宇间既有母仪天下的慈爱,亦不乏历经风雨后的沉稳。
光武帝恭敬地向父母行礼问安后,于偏殿落座,如同寻常人家子女向父母汇报工作般,将此次南巡的所见所闻,以及刚刚尘埃落定的京师大学堂贪腐窝案,详细地向二老道来。
他谈及吕宋、爪哇的沃野千里、潜力无穷,谈及新附之民对王化的向往与勤勉;也谈及南洋之地曾发生过的、针对华夏先民的惨痛历史,以及他如何在爪哇力排众议,推动“清积案、靖地方”的雷霆行动,以帝国律法和铁血手段告慰冤魂、震慑不臣。
当然,他重点汇报了京师大学堂一案。从如何发现端倪,到下令彻查,再到四司会审查出的触目惊心的贪墨网络,以及最终他那“虽万人亦诛之”的决绝判决和那场血染菜市口的大规模处决。他的叙述平静而客观,并未带有过多的情绪渲染,但话语间蕴含的怒意与决心,却清晰可辨。
太上皇与皇太后静静地听着,面色凝重,不时微微颔首。他们经历过明末的乱世,深知吏治腐败对王朝的侵蚀有多可怕,也明白自己儿子肩上担着的是何等沉重的江山社稷。
当光武帝汇报完毕,殿内暂时陷入了一片寂静。皇太后朱媺娖看着眼前早已褪去青涩、变得刚毅果决、眉宇间甚至带着一丝杀伐之气的儿子,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有骄傲,有心疼,最终化为一声轻轻的叹息和无比慈爱的目光:
“繁儿……真是长大了。”她的声音温柔,带着母亲特有的怜惜,“只是,这般重的担子,这般狠厉的手段……苦了你了。”她或许不完全赞同如此酷烈的处置,但她理解儿子为何必须这样做。
光武帝听到母亲这声呼唤,再看到父母眼中那毫无保留的关切与信任,心中那根因连日来的杀戮和朝堂风波而紧绷的弦,不由自主地松弛了几分,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无论他在外是九五之尊还是铁血帝王,在这里,他永远是可以寻求慰藉与支持的儿子。
这时,太上皇帝王凌缓缓开口,他的声音沉稳而富有力量,带着历经沧桑的智慧:“繁儿,你做得对,亦做得狠。非常之时,需用非常之法。历史上朝代更迭,农民起义蜂起,究其根源,十之八九,并非天灾,而是人祸,是官吏腐败,盘剥无度,逼得百姓活不下去所致!”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儿子:“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何使国祚绵长?仅靠仁德教化是不够的,必须对腐败实行零容忍之制度!让官员们不仅不敢贪,更不能贪,不想贪!你此次处置,虽过于酷烈,但确有必要!此为立威,为刮骨疗毒!”
光武帝重重点头,肃然道:“爹爹教育的是。面对腐败,孩儿深恶痛绝,绝不容其蛀空帝国根基。”
太上皇微微颔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加深沉:“然,国之蛀虫,又何止于贪腐?内奸卖国者,其害更烈!”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仿佛想起了明末那些引清兵入关、或是拥兵自重、见死不救的将领官僚。
“历史上,多少坚城的陷落,多少强大军队的溃败,并非败于敌军之强,而是败于内部的背叛与瓦解!敌人往往利用内奸,里应外合,使得铜墙铁壁顷刻崩塌。故而,在惩治贪腐的同时,对这等吃里扒外、卖国求荣之徒,更须毫不手软,除恶务尽!一经发现,无论其身处何位,有何背景,皆应以叛国罪论处,株连家族,以儆效尤!”
光武帝目光一凝,斩钉截铁地应道:“孩儿谨记! 对内奸国贼,绝无姑息之理!”
太上皇看着他,眼神中流露出赞许,但似乎言犹未尽。他沉吟片刻,说出了更为核心,也更为尖锐的执政理念:“繁儿,你须记住一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此非狭隘之见,乃是千古血泪教训总结。对待境内外的异族,尤其是那些新附不久、其心未测之族,首要在于立威,在于杀一儆百,使其知惧、知畏!切不可过于怀柔,更不可一味施恩。”
“小人畏威而不怀德。你对他们过于宽仁,他们
第492章 后海家宴聆圣训 反腐肃奸再扬鞭[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