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鼎山的雪，比灯湾的雾更冷。
老妪牵着小舟泊在山涧时，第七场春雪正落得紧。雪片大如掌，触石便化，化出的水却带着铁锈味，顺着岩缝渗下去，在深处凝成极细的冰棱，棱尖悬着一滴血，像谁被冰锥刺破了指尖。山涧尽头立着块断碑，碑上“鹿鼎”二字已被雪埋去大半，露出的“鼎”字底，刻着半枚齿印，与黑陶罐上的龙鳞齿印严丝合缝。
“到了。”韦小宝的影子在船头晃了晃，衣摆扫过积雪，扫出一道金线，线尽头是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石窟，窟口垂着冰帘，帘上冻着七缕发丝，颜色与灯湾樱树下埋的一般无二，只是更粗些，像被岁月浸得发胀。
老妪解下背上的黑陶罐，罐身烫得惊人，像揣着一团未熄的炭火。她伸手掀冰帘，指尖触到发丝的瞬间，冰帘“咔嚓”碎裂，碎冰溅起，在空中化作七只冰蝶，蝶翅上各映着一个童影——这一次，他们不再牵手，而是各自举着半盏灯，灯芯空着，灯壁裂着，像被生生掰断的念想。
石窟内黑得发稠，唯深处有微光，像星子坠在井底。老妪数着石阶往下走，每一步都踩碎一片冰，冰里浮出半张脸，有时是玄烨帝披发的模样，有时是七童换牙时的笑靥，最末一级石阶上，冰里冻着半截斩月刀，刀背裂痕与胡图图那把如出一辙，裂痕里嵌着粒金屑，像谁不小心落进去的星子。
“往这儿。”韦小宝的声音从左侧传来。老妪转过去，见石壁上有个天然的凹槽，槽里卧着盏灯，灯座是半截龙骨，龙首已碎，唯余颈间七道凸起，像被谁啃过的痕迹。灯盏里没有油，没有芯，只有一层白霜，霜上印着七个指印，小指都缺了半节，与七童换牙时的指形分毫不差。
她将黑陶罐放在灯座旁，罐口龙鳞忽然自行脱落，滚入灯盏，与白霜相融，发出“滋啦”一声轻响。罐内七枚果核应声飞出，悬在灯盏上方，每枚果核都裂开一道缝，缝里钻出一条小金龙，龙身缠着一缕发丝，正是当年埋在樱树下的七缕。
“该填芯了。”老妪从怀中摸出那半片龙鳞，鳞背“归处即来处”五个字已淡成虚影。她将龙鳞按在灯座缺口处，鳞上齿印与龙骨凸起一一对上，像钥匙入锁。刹那间，七道金光从龙鳞射出，分别缠上七条金龙，金龙便齐齐钻入果核，核壳应声而碎，碎成七粒金粉，粉粒落入灯盏，竟自行凝成灯芯，芯色如婴齿，根根向上，像七只举着的小手。
此时石窟忽然震颤，头顶落下碎冰，冰里裹着无数细小的灯影——有京师
第273章 春潮裂骨·鹿鼎无灯[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