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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阳东市的喧嚣,终究是被更迭的谈资淹没了。
     昨日还唾沫横飞、怒斥朝中奸佞的说书先生,今日已换了一副面孔,将那“珠崖大捷”绘声绘色地归功于天子圣明,朝廷威德。
     台下的百姓将信将疑,议论声此起彼伏,却也无人再敢公然叫板。
     毕竟,那柄悬在头顶的刀,虽未落下,寒光却已照彻人心。
     蔡和混在人群里,一身寻常布衣,丝毫不起眼。
     他的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精准地锁定了街角的一处茶摊。
     在那里,几日前亲手撕毁他评话本子的锦衣小吏,正与一名头戴宽大帷帽、身形富态的商人低声交谈。
     那商人身姿笔挺,不似寻常行商,倒有几分武人底子。
     他不动声色地挪了过去,借着买一碗劣茶的功夫,侧耳倾听。
     风中只飘来一句冷硬的话语,出自那商人:“……盐价再涨三成,北地的百姓就得拿家里的铁器来换粮了。”
     蔡和端着茶碗的手微微一顿。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那商人端起茶碗时,宽大的袖口滑落寸许,露出一枚打磨得锃亮的纹银袖扣,上面是半个狰狞的虎头。
     蔡和心中猛地一沉,那是河朔冯氏商号独有的标记。
     他一口喝干碗中苦涩的茶水,转身离去,步履沉稳,心中却已是惊涛骇浪。
     回到居所,他立刻翻出尘封的吏部旧档,借着昏黄的油灯,一页页地查找。
     很快,一个名字跳入眼帘——冯敬尧。
     档案记载,此人十年来专营朝廷官盐,由南向北运输,生意做得极大,可诡异的是,十年间,他从未按例入京述职,仿佛幽州、并州一带已是他的独立王国。
     与此同时,海贸总署的密室之内,陈子元的手指正叩击着桌面。
     他对面,站着身形精悍的李息。
     “将‘幽并铁道图重绘一份,”陈子元的声音平稳而有力,“我要知道,沿途每一口盐井、每一座铁窑的确切位置,特别是近两年新开的。”
     李息领命,迅速铺开一张巨大的羊皮卷。
     他没有用墨,而是拿起了一支朱砂笔。
     随着笔尖在图上游走,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最终,他在地图的北段用朱笔重重圈出了三处地方:怀戎、马邑、阴馆。
     “大人请看,”李息压低了声音,语气凝重,“这三处,都在近一年内新修了水渠,但水渠的流向并非农田或城池,而是直通人迹罕至的荒僻山谷。卷宗上说,这三地每月消耗的木炭量,远超当地冶炼官铁所需的三倍有余。”
     他顿了顿,用指甲在“山谷”二字上划过:“卑职以为,这不是在炼铁……这是在提硝。”
     “提硝……”陈子元重复着这两个字,眼中寒光一闪而过。
     盐为民生之本,铁为军国之器,而硝,却是催生雷霆、颠覆乾坤的引信。
     三者合一,其心可知。
     他不再犹豫,取过一张素笺,提笔写下八字密令:“查渠、控井、断炭、诱商。”
     墨迹未干,他将纸条递给李息,又取出一份盖着官印的文书:“你即刻北上,就说不堪忍受朝廷盘剥,意图投靠冯敬尧。这份伪造的‘炭税减免文书,便是你的投名状。”
     冯敬尧在马邑的私宅,远比寻常富商的府邸要森严得多。
     李息见到他时,这位河朔盐铁大鳄正端坐堂上,手中把玩着两枚玉胆,脸上挂着一丝玩味的笑容:“一个朝廷的驿丞,也懂得生意经?”
     李息躬身递上那份文书,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卑微与疲惫:“边吏清苦,朝不保夕,不过是想为自己和家人求一条活路罢了。”
     冯敬尧接过文书,只扫了一眼便放在一旁,显然并不全信。
     他唤来心腹,取过一本账册,随手指着其中一页对李息道:“你既想入我冯家门,总得知晓些账目。你看看,这个月的耗用,记的可对?”
     李息凑上前,目光落在账册上。
     上面清晰地写着:“……购精炭百车,用以炼‘消……”
     他心中冷笑,面上却故作疑惑,指着那个“消

第330章 盐铁无言[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