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连甚广,阻力巨大,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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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建立一个无法撼动的新规矩,让旧的弊病无处藏身,自行消亡。
他推出的,便是“三印联发”之法。
自此以后,幽州任何一笔军粮支出,无论多寡,都必须在一份文书上同时盖有刺史张既的官印、账使苏文谦的私印,以及当日轮值的民间账监的指印画押。
三印俱全,方可放粮。
新制推行的第一天,便遇到了挑战。
一名校尉手持张既亲笔签署的手令,来到粮仓,要强行支取三百石军粮,以作操练犒赏。
当值的账监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秀才,他颤巍巍地拦在校尉面前,坚持要按新规矩办事。
校尉大怒,一把推开老秀才:“刺史大人的手令在此,谁敢阻拦!”
双方争执不下,惊动了苏文谦。
他亲自赶到现场,没有看那张手令,只是平静地问那名校尉:“令上,可有账监画押?”
校尉顿时语塞,涨红了脸。
此事很快传到张既耳中。
他非但没有发怒,反而亲自来到粮仓,在文书上恭恭敬敬地补上了自己的官印,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对那名老秀才拱手道:“老先生所为甚是。自今日起,我张既,亦受监察。”
此举,彻底奠定了新制的权威。
冯敬尧的密室中,连败的急报如雪片般飞来。
他知道,幽州这盘棋,他已经输了。
民心,这最虚无缥缈却又最坚不可摧的东西,已经彻底倒向了苏文谦。
他枯坐半晌,他将密室中所有见不得光的私账投入火盆,看着它们化为灰烬。
随后,他唤来最亲信的仆从,将府中密窖的金银珠宝装满数只大箱,命其连夜出城,北上投奔鲜卑。
然而,那仆从带着车队刚出北城门不到十里,便一头撞进了魏延布下的天罗地网。
伏兵四起,人赃并获。
原来,柳明霜早已命手下的账监留意冯府仆役的采买动向。
当她发现他们大量购买北地特有的皮毛、干粮和马具时,便推断出冯敬尧已有北逃的打算,并精准地算出了他的逃亡路线。
魏延打开箱子,金银的耀眼光芒之下,一封用油布紧紧包裹的密信,显得格外刺眼。
信是冯敬尧写给鲜卑单于的,上面只有寥寥数语,却字字惊心:“待北辰火起,共取幽州。”
通敌叛国!
苏文谦拿到密信,却没有按常规上报朝廷。
他命人将信的内容一字不差地抄录了上百份,贴满了幽州各处乡镇市集。
告示的末尾,只有他的一句话:“此事非我苏文谦所查,乃幽州百姓应当知晓之事。”
一石激起千层浪。
通敌的罪名,远比贪腐更能激起边地百姓的同仇敌忾。
当夜,一名年过七旬的老农,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来到刺史府衙门前,将一柄被岁月磨得锃亮的祖传铁锄,跪献于地。
“大人,”老农涕泪纵横,“俺家这把锄头,挖过前朝的粮仓,也挖过大邺的粮仓。今日,俺愿将它献给官府,请大人将它铸成一只铜铃,挂在粮仓门口。让这铃声,替我们这些草民,日日夜夜看着账本,看着那些当官的!”
苏文谦亲自上前扶起老农,接过那柄沉重的铁锄,只觉得眼眶一阵灼热。
数日后,冯敬尧被铁链锁着,押解南下。
囚车行至一处村口,他忽然听到路边有几个孩童,正手持用纸折成的风铃,拍手唱着一首新编的童谣:“刺史印,账使印,老乡画押按手印。一印一铃一画押,贪官走路怕踩沙。”
那清脆的童谣,像一根根尖针,刺入他的耳膜。
他猛地闭上双眼,像是要将那声音隔绝在眼皮之外,两行浊泪却无声滑落。
他喃喃自语:“他们没烧我的屋,却拆了我的根……”
遥远的洛阳城中,司隶校尉陈子元放下手中的幽州战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走到窗边,望着天际的流云,轻声说:“火种,原来不在炉中,在人心里。”
苏文谦赢了。
他不仅赢得了幽州的粮仓,更赢得了幽州的人心。
但这只是开始。
那封信中“北辰火起”的字眼,如一根芒刺,深深扎在他的心底。
冯敬尧只是棋子,真正的执棋者还藏在更深的暗处。
北方的威胁,朝中的暗流,都预示着未来的路将更加艰险。
他站在刺史府的庭院中,望着堆积如山的卷宗,那是幽州全境的军备武库的陈年旧账。
粮草已安,可守护粮草的刀剑,是否也已锈迹斑斑?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紧迫感。
这幽州的“信”,一半在粮仓,另一半,则藏在那一座座冰冷的武库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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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 灯在人心[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