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三年的初春,乍暖还寒。
但整个南渊京城,却早已被一场即将到来的、前所未有的思想风暴,彻底点燃。
自那份小小的《京城时报》横空出世,到皇帝陛下那道“于国子监,开天下大辩”的惊世圣旨颁布。
整个帝国的所有读书人、能工巧匠,乃至街头巷尾的贩夫走卒,都被卷入了一个,他们此前从未想象过的话题之中。
——经义与格物,孰为立国之本?
这个问题,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了整个社会的万丈波澜。
终于,在万众瞩目之下,这一天,到来了。
国子监,祭酒堂。
这座,象征着帝国儒学思想最高殿堂的宏伟建筑,今日,被数千名御林军精锐,里三层外三层地,守卫得水泄不通。
堂内,早已座无虚席。
高台正中,坐着的,是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目光如炬的摄政王,由他,亲自担任此场大辩的“主审”。
在他的左手侧,两张并排的凤椅之上,皇帝南渊钰与皇后苏晓晓,并肩而坐。
他们二人,今日不发一言,只为“旁听”。
但他们那平静的、不怒自威的目光,却足以让在场的任何人,都不敢有丝毫的造次。
下方两侧,早已分设好了辩席。
左侧,是以礼部尚书、博陵崔氏的当代家主崔翰为首的“经义派”。
他们一行五人,皆是当世顶尖的大儒,或是翰林院中以口才雄辩着称的饱学之士。
他们个个气定神闲,手握圣人典籍,充满了身为“大道”传承者的绝对自信。
而右侧,则是成分略显“奇怪”的“格物派”。
为首的,竟是须发皆白、一身匠人服饰的“军工格物科”总司墨林。
他的身旁,坐着皇家理工学堂最年轻的算学“教习”李格,一名来自定海郡、皮肤黝黑、双手布满老茧的老船匠洪师傅,以及,那位因精准预测了地震而名声大噪的民间算学怪才,张衡之。
这个,由“一匠一师一民”组成的奇特队伍,怎么看,都难以与对面那阵容豪华的“儒学天团”,相提并论。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设在堂下正中央的、一百张简朴的木凳。
上面坐着的,正是那一百名,从京城之中,被随机抽选出的“百人评审团”。
他们之中,有满脸皱纹的老农,有眼神精明的商人,有身姿挺拔的退伍老兵,也有浆洗衣物的妇人……
他们神情紧张、好奇,又带着一丝,被赋予了神圣使命的庄重。
他们,将决定,这场辩论的最终走向。
“咚——咚——咚——”
三声钟响,辩论,正式开始!
“肃静!”摄政王沉稳的声音,响彻全场。
“正方,经义为本,立论!”
礼部尚书崔翰,缓缓起身。
他先是对着帝后与摄政王,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大礼,随即,转过身,面对着在场的所有人。
他的声音,洪亮而又充满了磁性,仿佛每一个字,都蕴含着圣人的教诲。
“启禀陛下,娘娘,王爷。在下以为,国之所以为国,在于纲常!在于伦理!在于教化!”
“圣人经义,上,可辅佐君王,行仁政,安天下;下,可教化万民,知廉耻,明礼仪。唯有纲常稳固,人人各安其分,方能成就盛世。此,乃我中原千年不变之‘大道也!”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略带一丝轻蔑地瞥了一眼对面的墨林等人。
“至于‘格物,不过舟车、泥瓦、机巧之术,乃‘器之末流。百姓用之,可省些许人力;然,若将其与经义大道,相提并论,奉为‘立国之本,则是本末倒置!届时,天下之人,皆去追逐奇技淫巧,而忘了仁义礼智信,则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国,将不国矣!”
这番话,说得是气势恢宏,正气凛然,引得在场所有传统文官,都抚须点头,深以为然。
摄政王面无表情,沉声道:“反方,驳论!”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支“杂牌军”的身上。
出乎意料,起身的,并非是看起来最“有学问”的李格,也非地位最高的墨林。
而是一身匠人服,看起来最不起眼的,老船匠,洪师傅。
他紧张地搓了搓手,先是对着帝后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才用一种,带着浓重口音的、却异常清晰的声音,问道:
“崔大人,您老是大学问家,俺是个粗人。俺就想问您一句话。”
“俺们南渊的万里疆土,是圣人,用笔杆子,一寸一寸写出来的吗?”
“这……”崔翰眉头一皱,显然没料到对方会用如此“粗鄙”的方式发问,但还是沉声答道,“……自然不是。乃是太祖皇帝,与万千将士,用刀枪,打下来的。”
“对喽!”洪师傅一拍大腿,“俺再问您,守护着咱们这万里疆土的,是城墙上贴的圣人文章,还是咱们那些,由工匠们,用血汗,一砖一石,一木一铁,造出来的坚固城墙,和锋利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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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翰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
洪师傅却不依不饶,他提高了音量,声音中,带上了一丝
第506章 国子监舌战定新章[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