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李云从背影已然不见,李云洲仍倚着湿滑的墙壁,身体微微颤抖。
愤怒、屈辱和近乎疯狂的绝望,仍在心底泛滥,未曾退潮。
阿干的“外人”二字,像淬毒的匕首,彻底撕裂了他最后一点自欺欺人的幻想。
他失魂落魄地走出小巷,在坊间游荡,最终钻进了一家看似毫不起眼的低矮茶肆。
茶肆内光线幽暗,客人寥寥,正合心意。
他径直走向最里侧一个用旧竹帘隔开的座席,那里早已坐着一个头戴宽檐斗笠、身形笼罩在灰布袍中的人影。
李云洲一言不发地在那人对面坐下,脸色依旧难看。
斗笠人似乎并不意外他的心绪,只轻轻推过来一个沉甸甸的木匣子。
箱子压在破旧案几上,发出闷响。
“李云洲,上次那件事,你办得不错。这是你的酬劳。”声音经过刻意压低,显得有些沙哑怪异。
“多谢。”李云洲瞥了那木匣子一眼。
他知道,内里装着珠宝,但并未立刻去拿,只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笑意。
斗笠人轻敲着桌面,声音更低:“那个南人,如今在朝堂上只手遮天。你可还有什么法子,能再加把火,将他彻底逐出朝廷,至少……让他再无立锥之地?”
此时,李云洲心绪南宁,满脑子都是“外人”二字,便对旁的事提不起兴致。
但他深知,眼前这人开罪不起……
沉吟片刻,李云洲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容我再想一想……总需有个合适的契机。”
斗笠人似乎也不急,转而问道:“这几日,尔兄李云从与那赵振,似在城中秘密查探什么,据说是与已故宜都王穆寿的葬所有关?你可曾听闻什么风声?”
闻言,李云洲怔住,摇了摇头,面露困惑:“穆寿?他的墓不是在南郊吗?我只知李云从近日忙于公务,甚少归家,其他的事一概不知。”
此言非虚,他一腔子心思,都放在向公主告密一事上。这之前,须得先确认于英如是否生子,方才能证据确凿。
斗笠人身体微微前倾,斗笠下的阴影遮住了他全部表情,只能听到他近乎气声的低语。
半晌,斗笠人将穆寿空冢、疑似违制葬于城内的猜测简要道出,并暗示此事若查实,便是轰动朝野的大案。
李云洲起初只是听着,渐渐地,一个念头倏然钻入他的脑海,像一条游走的蛇。
蓦地,他眼睛亮了起来,脸上不可自抑地浮现一种近乎亢奋的、扭曲的笑容。
“将他逐出朝廷?”李云洲喃喃道,手指在案几上点了点,“有办法了……或许真有办法!而且,此事或许还能用上另一个人……一个你意想不到的人……”
他忽然顿住,看向斗笠人,语气变得微妙:“但你须告诉我,中书学里,近来可是在编撰……”
斗笠下的声音,似乎轻笑了一下,略略说了几句。
声音极低,语速极快,好似毒蛇吐信。
茶肆内外颇为嘈杂,竹帘之下,二人低语的声音,被尽数覆去……
只见李云洲脸上的笑容愈来愈深,甚至带上了一丝稳操胜券的快意。
就在李云洲与神秘人密谈的同一夜,月黑风高,四下无人。
平城以西的里坊,早已宵禁,阒寂中唯闻虫吟。
倏尔,两条如同鬼魅般的黑影,悄无声息避开了巡夜的武侯,潜行至一家名为“霁月阁”的绸缎庄后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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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 先考穆公讳寿之墓[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