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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州账巷之中,空气仿佛凝固成胶。
     高台之下,人头攒动,像一片被风吹动的枯草,每一根草尖都带着期待与疑虑。
     数百名自荐为“民间账监”的百姓站在最前方,他们中有识字的账房先生,有德高望重的老人,也有仅仅凭着一腔热血的壮丁。
     他们望着台上那个身形清瘦的刺史府账使,苏文谦。
     苏文谦神色平静,声音透过微风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幽州开仓,为的是活百姓,强军伍。账目,是信之基石。今日,请诸位乡亲与我等一同,立下这块基石。”
     他话音刚落,便有吏员抬上一只沉甸甸的梨木抽签箱。
     箱体雕刻着繁复的云纹,在阳光下泛着油润的光。
     一个穿着体面、眼神却有些游移的中年人排在队伍最前列,他是冯氏商号的管事,也是冯敬尧安插进来的棋子。
     他的任务便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藏在袖中的特制签牌,神不知鬼不觉地换入箱中。
     轮到他上前时,他故作激动,双手高举,几乎要触碰到箱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静立于苏文谦身后的柳明霜忽然开口,声音清脆如冰:“这位乡亲,且慢。”
     众人一愣。那管事的手僵在半空。
     柳明霜缓步上前,玉指轻轻敲了敲梨木箱的侧壁,发出“叩、叩”两声闷响。
     她转向众人,微笑道:“此箱乃冯氏商号所献,言其坚固,以示公心。只是,明霜昨夜观之,总觉得这箱壁厚得有些蹊异。”
     说着,她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柄薄如蝉翼的短刃,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沿着箱体的一条接缝轻轻一划。
     只听“咔哒”一声轻响,箱子的外层竟被她整个撬开,露出了内里一层严丝合缝的暗格。
     暗格中,早已预备好的几十枚刻着冯氏心腹名字的签牌,整整齐齐地躺在那里。
     外层是活的,内层才是固定的抽签空间。
     只要在抽签时轻轻拨动机关,外层暗格的签牌便会落入内层,与真正的签牌混在一起。
     手法之巧,心思之毒,令人不寒而栗。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惊呼声、怒骂声此起彼伏。
     那冯氏管事面如死灰,瘫软在地。
     魏延早已按捺不住,大手一挥,两名亲兵如狼似虎地扑上,将那管事死死押住。
     他看向苏文谦,等待命令。
     苏文谦的目光扫过那暴露的机关,最终落在台下百姓愤怒而又庆幸的脸上。
     他没有看那名作弊者一眼,只是淡淡地对所有人说:“规则若坏,账就白晒。”
     一句话,如重锤落地,将刚刚建立起的信任,砸得更加坚实。
     抽签典仪的惨败,让冯敬尧彻底撕下了伪装。
     他改换策略,命心腹在幽州边境各处关隘散播谣言,声称从南方运来的官粮含有慢性毒素,是朝中政敌欲借此削弱幽州边军的阴谋。
     谣言如瘟疫般扩散,军心民心皆开始动摇。
     数日后,城东的放粮点,一名面色蜡黄的士卒在领到一碗米汤后,只喝了两口,便突然惨叫一声,捂着肚子倒地抽搐,口吐白沫。
     人群顿时恐慌起来,纷纷丢掉手中的碗筷,惊恐地后退。
     “南粮有毒!官府要害死我们!”冯敬尧收买的混混在人群中高声煽动。
     就在局势即将失控之际,一声清喝响起:“大家稍安勿躁!”
     柳明霜不知何时已出现在现场,身后跟着两名手提食盒的账婢。
     她没有丝毫慌乱,径直走到那倒地的士卒旁。
     一名账婢上前,从食盒中取出一碗清澈的米汤,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一根锃亮的银针探入碗中。
     片刻后,银针取出,色泽依旧,毫无变化。
     “米汤无毒。”柳明霜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最近的百姓听清。
     紧接着,她命随行的军医为那名士卒诊治。
     军医一番查探,在那士卒的衣带夹层中找到一个油纸包,里面是些许黑褐色的药末。
     军医闻了闻,又看了看士卒的舌苔和指甲,断然道:“此人腹中积毒,并非来自米汤,而是长期私服‘北地寒药所致。此药性烈,能暂时提振精神,但久服伤及脏腑,与热米汤相冲,故而毒发。”
     他顿了顿,补充道:“这‘北地寒地寒药,整个幽州,唯有冯氏商号专售。”
     证据确凿,真相大白。
     柳明霜命人将诊断结果和那包药末一同张榜公示,连贴三处。
     百姓的恐慌化为滔天怒火,他们终于明白,真正想害死他们的不是官府,而是一直以“幽州善人”自居的冯敬尧。
     当夜,愤怒的民众自发聚集起来,将城中最大的冯氏分号付之一炬,熊熊火光照亮了幽州的夜空。
     民心可用,张既见状大为振奋,立刻找到苏文谦,提议趁热打铁,对军中积弊已久的粮饷账目进行一次彻底清查。
     苏文谦却摇了摇头,献策道:“刺史大人,不查旧账,先立新制。”他深知,查旧账

第340章 灯在人心[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