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衣柜深处压着件枣红色毛衣,是大学时第一次领到奖学金买的。那时总觉得枣红色是成熟的颜色,偷偷在镜子前练习职场女性的微笑。如今袖口已经磨出细密的毛球,领口也微微变形,却依然舍不得丢弃。某个降温的清晨,套上它时忽然闻到淡淡的樟脑香,混着阳光晒过的味道,像突然被二十岁的自己轻轻拥抱。原来所谓成长,不过是把当年的郑重其事,活成如今的习以为常。
地铁早高峰的人潮里,总藏着不动声色的温柔。穿校服的女孩悄悄给老人让座,自己扶着扶手背单词;西装革履的男人把公文包举过头顶,避免碰到背着画板的学生;卖煎饼的阿姨记得熟客34;不要香菜多放辣34;的叮嘱,铁鏊子上的面团在她手中转出完美的圆圈。这些被匆忙脚步忽略的瞬间,像散落在城市肌理中的星光,拼凑出人间最真实的模样。
小区花园的长椅成了我的秘密基地。傍晚时分总爱坐在那里看夕阳,看遛狗的邻居和金毛犬玩扔球游戏,看刚学会走路的孩童摇摇晃晃扑进母亲怀里。有次雨后,石缝里冒出几朵小蘑菇,嫩黄色的伞盖沾着水珠,像谁不小心打翻了装星星的罐子。生活从不是缺少诗意,只是需要我们蹲下来,像观察蘑菇生长那样,带着耐心与温柔。
去年冬天生了场病,独自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看着输液管里的药水一滴滴落下。窗外的梧桐叶落尽了最后一片叶子,枝桠在灰蓝色天空里写着寂寞的诗。那时觉得生活真是糟糕透顶,直到护士送来病友阿姨熬的小米粥,热气氤氲中她笑着说34;多喝两口,发点汗就好了34;。原来再冷的冬天,也会有人捧着温暖走向你,像阳光穿透云层,在积雪的土地上播撒春天的种子。
朋友阿哲失业那天,约我在小酒馆喝酒。他红着眼眶说自己的设计方案被毙了十几次,说着说着突然笑起来,从包里掏出速写本,上面画满了酒馆里的人:打瞌睡的老板,热恋的情侣,还有独自喝酒的我。34;你看,生活关了一扇门,总会打开一扇窗,说不定窗外有更好的风景呢。34;他笔尖下的线条流畅而温暖,像在裂缝里倔强生长的藤蔓,终将爬满绝望的墙壁。
此刻暮色四合,厨房飘来排骨汤的香气。砂锅在煤气灶上咕嘟作响,萝卜和玉米在汤里翻滚出甜美的气息。手机里躺着朋友发来的消息:34;新买的绣球花开了,明天带给你看。34;窗外的路灯次第亮起,在玻璃上投下温暖的光晕。这平凡的一天,没有惊心动魄的故事,没有波澜壮阔的传奇,却有着最踏实的安稳。
原来34;挺好的34;从不是指完美无缺的人生,而是在认清生活的真相后,依然能在烟火气里找到诗意,在裂痕中看见花开。就像此刻砂锅里的汤,经历过文火慢炖,才能熬出最醇厚的滋味。生活这本厚重的书,翻开每一页都有惊喜,只要我们愿意带着温柔的目光,去收藏那些散落在时光里的琥珀。
夜深了,汤熬好了。盛一碗放在窗台,让月光也尝尝这人间烟火的味道。生活嘛,细细品味下来,确实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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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法·419[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