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在耐盐禾的穗尖凝成细珠,被初升的日头映照得透亮,农人们踏着田埂上的薄霜走进田野,镰刀在手中泛着冷光。陈老汉弯腰割下第一束稻穗,穗梗断裂的脆响在寂静的田野里格外清晰,他将稻穗捆成直径尺许的束,绳结打在距穗头三寸处 —— 这是便于搬运的标准,正如《农政录》“收割篇” 所记:“束如圆桶,绳系中腰,省力易运”。田垄间很快竖起一排排稻束,像列队的士兵,在晨光中泛着金黄。
仓库前的空地上,竹席已按 “十丈一行” 的间距铺展开,边缘用青石压住以防风卷。哈桑带着农工们将运来的稻束解开,均匀摊在席上,厚度控制在两指宽:“这厚度晒一日就能半干,” 他用竹耙拨开重叠的稻穗,“翻晒时要顺着一个方向,别把谷粒蹭掉了。” 席子间隙的空地上,陶瓮正倒扣着晾晒,瓮底的水汽在阳光下蒸发,露出细密的冰裂纹,这是常年储粮留下的印记。
“宝儿姑娘,野慈姑的挖掘进度得加快了!” 负责沼泽地采收的农妇隔着田埂喊话,竹筐里的球茎已堆至筐沿,带着湿润的黑泥。宝儿正用竹筛分拣刚运到的球茎,按直径分为三级:三寸以上的留种,两寸至三寸的入仓,不足两寸的准备腌渍。“种用球茎要单独晾晒,” 她将选出的球茎摆放在铺着稻草的竹盘里,“每粒间距一指,晒至表皮发皱即可入窖。” 窖口的通风扇正缓缓转动,将潮湿的空气抽出,这是用脚踏驱动的简易装置,比自然通风效率高两倍。
王晏之的幕僚带着司秤在田边设了临时账台,桑皮纸铺在竹制账桌上,记录着各户的收割进度。“李家庄今日交谷二十石,” 司秤用毛笔蘸着朱砂标注,“其中一级谷占七成,二级谷三成。” 王晏之拿起一束稻穗查看,谷粒饱满度超过八成,用拇指揉搓后,种皮与糙米轻易分离,米质洁白如玉:“这新粮的出米率比旧粮高一成二,” 他对幕僚说,“按此折算,今年淮西的实际粮产还要上浮。”
正午的日头晒得竹席发烫,耐盐禾的稻穗已失去晨露的湿润,用手轻捻便能脱落谷粒。陈老汉指挥农人们进行首次翻晒,竹耙齿距恰好半寸,既能翻动稻穗又不伤及谷粒:“翻的时候要‘梳而非扫,” 他示范着将耙齿插入稻束底部,“让每粒谷都能晒到日头,比堆着晒省一半时间。” 翻晒后的稻穗在席上形成波浪状,谷粒间的空隙让热气得以流通,水汽蒸腾而起,在阳光下形成淡淡的雾霭。
沼泽地的野慈姑采收已至尾声,特制的铁铲刃口呈弧形,插入泥土时能沿球茎弧度剥离。农妇们坐在柳荫下清理球茎,竹刀削去须根的动作麻利精准,露出的球茎洁白圆润。“带泥的球茎要先在活水渠里冲洗,” 陈老汉蹲在渠边检查,“但不能久泡,泡过一个时辰就会发绵。” 清洗后的球茎摊在苇席上,每平方米不超过二十斤,每日翻动四次,确保脱水均匀,“表皮起皱时含水量正好,比全干储存更耐放。”
午后的打谷场已准备妥当,石磙被牛牵引着碾过场地,地面被压得坚实平整,撒上的细沙厚度恰好掩住土色。农人们将半干的稻束铺成半尺厚的层,石磙碾过的 “咯吱” 声与稻壳破裂的轻响交织成曲。“每碾一遍要翻动一次稻束,” 陈老汉跟着石磙行走,“让穗头各面都能受力,脱粒率能提高到九成五。” 脱粒后的混合物先经竹筛粗滤,分离出长秸秆,再用木扇车吹去短糠 —— 扇车的风道倾角三十度,这是经多次试验得出的最佳角度,能将糠与谷粒彻底分离。
仓库内的储粮工作正有序进行,陶瓮按 “五行八列” 的阵列码放,瓮底垫着
第402章 秋获进程与仓廪充盈[1/2页]